。不論是上至天子,還是下至庶民,無不滿懷著人生的願望,卻總是生活在無限的煩惱之中,跌跌撞撞地一路顛簸而行。
不知不覺中,已是又過了半月有餘。自從那夜赫連琰未尋得我人後,從第二日起,倒是亦冷淡不少。除了偶爾他心血來潮,召我去御前伴讀,大多時候,是一人在園中閒逛。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宮女瑟兒慌忙跑了進來,身子上的衣裳溼成一片,不知是被哪裡的水撒著了,而她顯然是渾然不知,僅是急色到了我床榻之前,說道,“萱綾小姐快去看看吧。”
我將正吃到一半的酥餅放置到一旁的油紙中,不緊不慢地重新包好,瞥了一眼她,“怎地了?讓你這般氣喘吁吁。”
“是……是皇上。”
我眉頭蘧了下,不動聲色,繼續聽她下話。
“奴婢以為您那個晚上就該是去看看,皇上那夜就有些個不大對勁兒,這幾日來看似平靜,誰曾想,今兒個才一下了朝,即刻就爆發了出來。”
“皇上現下如何?”我抬起了眸子,定睛地望著她。
瑟兒嚥了咽口水,試圖讓自己慌亂的心得到平靜,“剛聽劉公公說道,皇上正發著脾氣,已是有六名小太監遭受處罰,要麼是挨鞭,要麼即是將自己封鎖在屋內,現下已是三個時辰未出來了,大家想進去看下,然,皇上卻又不準,奴婢們亦是不敢推門而入,眼下,皇上不吃亦是不出門,實是讓人堪憂。”
我用牙齒咬著下唇,一臉的嚴肅。稍猶豫了下,終是下決定道,“皇上現在在哪兒?”
“御書房!”瑟兒回道。
我一彎身,穿上了鞋子,隨意拿了件掛在床柱上的衣裳,披上,急步向門口邁去。一路上,遇見的那些個宮女和小太監們正縮著脖子,臉色不是甚好的與我相背而馳,越走向御書房靠去,此等現象越發明顯。
“滾!”只聽‘啪’的一聲,只見一個上好的官窯花瓶從眼前飛過,眨眼之間,成為了一片‘廢品’,粉身碎骨,實是讓人感到可惜,“皆是你們這幫奴才,滾,朕無需你們假善心。”
“皇上啊,奴……奴才並非此意……”
還未待他說完,再次‘啪’的一聲,這一次是一今年代久遠的上等玉器。
我皺起了眉頭,與正走出的小太監迎面相撞,他含著乞求的眼神望向我,似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我耷拉下了腦袋,其實,在我心下,並不確定自己有何能耐。
我走上前去,掀起了門簾。
“沒有聽到朕叫你們……”一轉頭,看到我的剎那,硬生生地將‘滾’字吞嚥了回去。
赫連琰雙手攥緊,揚起了手臂,狠狠地捶打在牆壁上,登時牆壁之上印出了絲絲血跡,讓人看著觸目驚心,“你來幹嘛?”
我左右巡視了一番,桌面上的書籍早已被扔到了地上,有的已經四分五裂,有的被踐踏得沒有了‘形象’可言,臺案上的花瓶亦是碎到了地上,雞毛撣子橫躺在側,像是在祭奠,這一切僅是讓我想到了兩個字……狼藉!
我望著他的顫顫背影,彷彿可以深切的感受到他的無助與孤單,剛來宮中時的我,亦是這般樣子。我稍邁動了下腳步,“皇上……”
“你不是說不願與朕為友嗎?何故還要來!”他低聲吼道,“若還是那個答案,不要給朕任何的希望!”
我腳步登時頓住。
“希望若是註定是失望,就給朕一個狠絕的背影!”
我的心一震,像是被狠狠地敲擊了下,不由得同情起了這個看似桀驁不馴,實際卻是孤單寂寞的皇帝來。
“還不走嗎?”他怒喊道。
我未吱聲,依然站立在此。
半晌,他的身子終亦是支撐不下去了,無力的癱軟在地上,“到底要朕怎樣?”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我瞥了一眼正在外面焦急等待的眾宮女們,鼓足勇氣說道,“不要再傷害無辜了。”
他揚起頭,面容顯得憔悴不堪,白皙的面板經過一夜的折騰,顯得蒼白更甚,他無力的扯動了下嘴角,像是在無奈地苦笑一般,“好,我不會再傷害他們了,你可以離開了嗎?”
他竟是答應了?我吃驚地瞪大了眼。且是那般的好說話,沒有了往日的囂張跋扈之感。是啊,我已是達到了目的,我該是可以離開了。可為何……我的腳步卻是變得那般沉重,看到這樣的他,讓我的心莫名地一揪,根本狠不下心就這樣留下他一人獨自承受著痛苦。
我挪動了下腳步,一旋身,落座到了他的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