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如何也忘不了,那天晚上,他和衛嵐在分居三年以後再一次上床了。他們已不再是夫妻,卻分享了夫妻間的親密。在那晚擁她入懷的那一刻,他心裡清楚地意識到——原來在這分開的三年間,他一直是愛著她的。他從來也沒有停止過對她的想念,即便那想念中帶著恨意。而在三年後的今天,他好想讓她回到他身邊,他——還想和她在一起。
可是第二天早上醒來,他和她卻因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吵起了嘴。這項事實仿若一桶冷水般澆醒了他,讓他明白:原來——他和衛嵐終究是不適合在一起的。他們的性格無法相容,即便再相愛,也永遠學不會該怎麼好好相處。
所以,就什麼都不去努力、什麼都不去奢望地放棄了吧。也只能……這樣放棄了吧?任偉倫知道自己的行徑像極了一個不負責任的懦夫,可是他忘不了當年衛嵐和他離婚時的那種令他心神俱裂的痛楚。那痛楚深刻地烙印在回憶中,讓他變成了驚弓之鳥,也讓他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沒有了衛嵐,他也許會活得痛苦;可是如果他選擇和衛嵐再在一起,那麼最有可能的結果是彼此互相折磨、兩個人都活得很痛苦。
一個人痛苦,總好過兩個人痛苦。所以……還是放棄吧,他沒有理由不放棄的,不是嗎?任偉倫深重地嘆了口氣,這個決定雖然顯得理智而成熟,可是每次一想起它,他就忍不住心中鬱結。他拿起手邊的咖啡杯,舉到唇邊啜飲了一口,卻只喝到空氣。
這時,他頭頂上方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讓我來吧。”然後,一隻雪白纖巧的手拿過了他手中的咖啡杯。
任偉倫抬起頭,看到吉原香奈淺淺笑著的臉龐,這才想起自己是在辦公室裡。他抱歉地笑了一下,“對不起,剛才走神了,沒注意到你進來。”
吉原香奈不以為意地笑笑,“沒關係,就讓我這個做秘書的為老闆泡上最後一杯咖啡吧。”
“謝謝。”他真誠地說著,“人事部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他們不會算你違約,該給的遣散金和各種津貼,一毛錢也不會少。”
“任桑,你知道我在乎的不是這個。”吉原香奈臉上雖然仍帶著笑容,可是眼神卻黯淡了下來。在那天晚上的醉酒告白之後,她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得到這個男人的心,所以惟有選擇主動辭職,來保全自己最後的尊嚴。雖然這個決定做得很漂亮,絲毫不拖泥帶水,然而在心底的某一個角落她仍然抱著希望,以為任偉倫會開口留她。
可是,他沒有。他沒有一絲挽留便批准了她的辭呈,並且出於愧疚,他熱心地為她向人事部解釋,讓她不用支付違約金,還可以得到一大筆遣散費。他甚至還為她寫了幾封充滿讚譽的推薦信,使她在今後的職場道路上多了塊有分量的敲門磚。然而,即便是如此,吉原香奈仍是怨恨他。任偉倫是一個好老闆,卻從未以一個男人的方式來看待她。他盡心極力地幫她,然而他所做的一切,都只讓她更加傷心。
吉原香奈幽怨地凝視著任偉倫好看的側臉,心中悲涼地低嘆。她深深地愛著這個男人呵……可是他的心,早已被他手上的戒指圈住,給了他的前妻了。於是,她心有不甘地開口問道:“任桑,我走了以後,你……會和那個女人複合吧?”
聽了這話,任偉倫忍不住苦笑,“如果我要和她複合,你在的時候就複合了。只是……不,我不會。人是不能走回頭路的。”他表情艱澀地搖了搖頭,語氣卻堅定,似在說服自己。
吉原香奈臉色一白。聽聽,多麼無情的話語啊!她的存在與否,從來就不能左右他的決定。原來她在他心中——竟然是一點兒分量也不佔的。
她想到這裡,心中苦澀已極,竟生出些絕望而不顧一切的念頭來。趁著頭腦發熱,她大著膽子,抖顫著聲音迸出一句:“那麼,任桑,在我走之前——抱我一次吧!”
任偉倫驀然睜大眼睛,“你——說什麼?”他萬萬沒想到一向高傲而自矜的吉原會說出這種話來。
“抱我,任桑。這幾年來,你連我的手都沒有碰過一下。為什麼?難道我就這麼不可愛、就這麼沒有吸引力嗎?”吉原香奈漲紅了臉,分不出是因為羞澀還是因為憤怒。她伸手一把抓住任偉倫的手,將他從座位上拉起來,拉向自己的身體。下一秒鐘,她用力偎向他懷裡,將他的手放置在她胸口,“任桑,你沒有感覺嗎?你感受不到我的心跳嗎?那個女人雖然曾經是你的妻子,可是我比誰都愛你!我那麼愛你,你就不能也試著愛我嗎?”
“吉原你……”任偉倫的臉上也微微泛起了紅潮,不過那是不知所措的難堪的紅潮。他知道自己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