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鬧得哭笑不得,把我強拉回座上,連聲說道:“沒事沒事,哪裡有黑眼圈了?這樣就挺好。你要著急收拾,我們現在就去,我都準備好了。只是怕你收拾完了,沒心思吃東西。”
就這樣,我在趙翰墨的強押下,先吞了三兩餃子,爾後被押進了XX飯店的某套間。早有化妝師髮型師時裝師們嚴陣以待。大約沒見過肚子吃得圓鼓鼓來試禮服的,我很懷疑那個幫我試裝的小姐誤認為我已懷胎月餘。只見她默默地撤下了早準備好的銀色修身禮服裙,又默默地拿出了一條深藍色的高腰百褶魚尾裙,很得體地修飾了我所有身材瑕疵,而肩上那朵玫瑰色的花則襯托出年輕嬌豔的氣質。
我收拾妥當走到外間,趙翰墨正優雅地靠坐在沙發裡喝茶,抬頭望向我,並沒有過激地表現出什麼驚豔之色,只是滿意地微笑了一下,彷彿在他心裡,我本就該這麼美的。
他幫我倒了杯茶,示意我坐到他身邊。“喝口水,坐下歇會。晚上,有夠折騰。”
我們一人託著精緻的骨瓷杯盞,相倚而坐,身後是透過窗簾射入的七彩陽光,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時光若定格在此時,便是一幅溫馨而又散發著綿綿情意的畫面。
***
如果美好能永恆,那麼是不是全世界就可以告別明天?
“嫂子放心,三哥走後,自有我們罩著你!”
我笑,欲哭無淚地笑。從別人口中聽到那個訊息,我出乎意料地沒有驚訝。彷彿壓抑了許久的擔心猜疑終於塵埃落定,就是那個最不願意接受的答案,卻偏偏已經想過很多次,似乎早已做足了心理準備。可是為什麼,依然心痛,依然渾身都剋制不住地顫抖。
震驚嗎?沒有。憤怒嗎?或許。痛苦嗎?是的!但更多的是失望,是無法挽救的悲涼。我努力地平穩著自己心中的起伏,爽利地舉起了面前的大號高腳杯,滿滿一杯琥珀色的白蘭地。我平舉著面對眾人,颯爽一笑,便仰頭大口地灌了下去。
杯空。眾人鼓掌叫好,我努力舒展開蹙緊的眉,閉目微笑。睜開眼,轉頭看向趙翰墨,眼前一片朦朧,看不清他晦澀的表情,笑容卻已凝在嘴角,而眾人的喧囂也在他強烈的負面氣場下漸漸平靜。
四周寂靜,只聽見我沉靜而柔和的聲音,好聽得如同最深情的藍調女聲:“趙翰墨,一路順風。”
說完,我向後推開座位,拿起他為我準備的狐皮小斗篷。
“辛瀾……”他幾乎與我同時站起,拉住我的手,沉聲喊我的名字。
“嫂子……”
“弟妹……”
他的“親友團”也意識到了失態的不對,紛紛起身,無措地望著我。熱鬧的氛圍早已冷卻。
許多目光承載著壓力,讓我不堪重負。我知道自己這般離席,表現很差勁,會讓趙翰墨很丟臉。可是聽到這個訊息,再沒有力量可以支撐我繼續下去,去維持所謂的風度或者場面。那個訊息,幾乎抽走了我的生命。
我只能近乎哀求地小聲對趙翰墨說:“送我回家好不好?我想走……”
趙翰墨近乎半抱地摟住我,接過我的斗篷,轉頭對那一桌人匆匆道:“她不習慣喝酒,似乎有些酒精過敏,我先送她回去。不好意思了,諸位,今天就到這兒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酒精過敏,總之胸口發涼,悶得喘不過氣,四肢無力幾乎站不住。最後,趙翰墨不得不抱起我,大步地向門口走去。
“三哥,等等!你也喝了酒,我喊我的司機來!”一個微胖的眼鏡兄從後面追來,看著我,面色焦急地說道。
“謝了,華子!”
“不好意思,讓大家掃興了。”看出眼鏡兄是真為我擔心,我望著他,有氣無力地笑了笑。
他拍腿急了,“哎喲,嫂子。這不這折煞我了。都怪那群傢伙太瘋,勸你喝什麼酒。這興頭上來了,攔都攔不住。三哥也是,怎麼不早說。”
趙翰墨低頭看著我苦笑,我別過頭,咬著嘴唇,再沒吭一聲。
華子大約早看出了我們不對的真正緣故。猶豫了再三,終於忍不住開口勸我道:“嫂子,你別怪三哥,他也是剛收到的訊息。不是故意想瞞你。其實,三哥……”
“華子,別說了。”趙翰墨拍了拍他的肩膀,攔住他的話頭。說完,繼續低頭看著我。
我閉上眼,感覺有一道清淚順著臉頰流下。
趙翰墨,對不起。我不是生你的氣,我只是討厭我自己,討厭自己的命運。命中註定,愛上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