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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那一刻,眼前的他和幾小時前在西西里吧的他重合在一起——“辛瀾,你好好回想下我剛才和你說的那些話,相信你自己的第一直覺!想想我有沒有騙你?會不會騙你?你睜開眼睛看著我,我保證,我此時在你面前,絕不帶有任何動機。”

我低下頭,耳邊早已先我的表態而響起了嘈雜的起鬨——

“趙老師,我們相信你!”

……

“趙老師,我們來S大要填報你的系!”

……

全場雷動。

我心中的某處鬱結就這樣悄然在這樣熱情洋溢的呼聲中融化。幾乎本能地為他感到驕傲和欣慰,竟在我自己察覺之前已抬頭給了他一個實實在在的笑容。

而他,也在這一片盛情和我的笑容之中,微一鞠躬,溫文爾雅地說了聲“謝謝,得到這樣的信任我真的很榮幸!”

就這樣,我和趙翰墨開始了正式的邦交。不禁感嘆,群眾的煽動力果然是強大的。而面對的是這樣一個人,有時候明知盲從也會讓人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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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那時候曾熱映過一部叫做叫《風中奇緣》的動畫片。具體內容我無甚興趣,但有句歌詞倒是記得分外清晰——“用心來聆聽,心靈的聲音”。

我想那時候我對於趙翰墨,大體便是這樣。情不自禁想接近他,情不自禁願信任他,情不自禁地開始把什麼都告訴他。

我骨子裡或許是天生就有決絕的組分和孤注一擲的元素。一旦決定了相信一個人,便會相信他的全部,即便謊言也當真話來聽。

而人也就是這麼矛盾,曾經懇求我信任的趙翰墨,在真正得到後反而又心中難定。

記得趙翰墨有一回談到他三歲時就捕到過魚,我表示毫無異議。他笑睨著問過我,“辛瀾,你真的那麼相信我?三歲啊!不是十三歲。”

我胡亂嚥了口魚湯,點頭看向他,“你說三個月,我都是信的。”我想我當時的目光是認真的,並沒有戲謔的意思。

趙翰墨見了,卻是愣住了,眼中有一抹憂思隱沒,我當時未作細想,只聽他沉吟道:“三個月的話,也太離譜,你怎麼好意思信?”

我白了他一眼,反問道:“都說是離譜,你哪裡會無聊地編出來忽悠我?”

想來,那時我並未理會他話中的深意。而是直接把興致放在了趙翰墨三歲捕魚事件上。而他,也確實不負我所望,給我講了一個開襠褲誤兜小貓魚的噴飯故事。當然,是真人真事。可惜那時候還沒有出現小新這麼個妙童子,要不然故事的趣味性還會因為大象的出現,再增添許多聯想的空間。

現在回想起來,即便當時我聽懂了趙翰墨的深意,我仍舊會願意選擇不顧一切地信賴他。畢竟把每一句謊言都當成真話,便永遠都不會有被騙的那一天。(當然,那時候我並不知道,我和他第一次的永遠其實一點兒也不遠。)

更何況,對於當時還只是高中見識的我來說,趙翰墨其實是個深不可測的人,用我還未健全的理智去懷疑他、揣摩他,是力所不能及的,只能徒增煩惱而已。

當時他作為S大的新教師,並沒有住在S大的教師宿舍樓裡,也沒有稍微奢侈一點自己租套小公寓。而是根本無法用奢侈來形容地獨自佔用了一棟位於S市正中心的老洋房,紅磚黑瓦上下三層外加閣樓天台、車庫和地下儲藏室,還有一座方圓不小帶著花藤鞦韆和小樹林的院落。

第一次被他帶著跨進那兩扇經年關閉的大鐵門時,我的震驚完全無法用語言形容。

“你說,這是你家?”我幾乎結巴了。

“朋友的房子,知我在S市就暫時借我住了。算是個家吧。”他稍作解釋了一下。

但即便這樣,我心頭的震顫依舊沒有半點減緩。

這棟房子我從小就印象深刻,每次從隔壁的機關幼兒園被接回家,路過洋房時,我都會豔羨地再三回頭。也曾問過父母,屋子的主人是誰,卻是誰都不曉得,只知道房子有人修葺保養卻是一直空慣無人居住的,後來也曾猜測是公家的。畢竟經歷過文革等一系列政策變化,私人很難再有實力儲存這樣一棟豪宅。

但現在我終於第一次聽說了此間的主人,竟是趙翰墨的朋友。那這位不曾露面的朋友來頭多大,我竟是連詢問的慾望都無力了。

更何況聽趙翰墨的語氣淡淡,那種氣場並不是總難免沾著酸腐的淡泊名利,而更像是已看遍千帆過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