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認識她的行人那裡,他了解到林如夢幾天前才出現在這個公園裡替人畫像,因為筆法熟練、畫得生動而大受歡迎。
盛永恆躲在林如夢背後十來米遠的大樹後,遠遠地看著她。
多少次,他想走上前去質問她為什麼不回信,可多少次,他又壓下衝動,反覆告訴自己:她一定有不回信的苦衷!
可是她若有苦衷,為什麼不能告訴他?小時候,她不是一直很依賴他,一有什麼麻煩就向他求助麼?是什麼事改變了她?
時近中午,秋日柔和的陽光穿過樹陰,變成支離破碎的小亮點落在公園的地上,落在行人身上,也落在她和他身上。
秋風拂面,吹起她柔軟的長髮,寧靜的公園更突出她孤獨的背影。
林如夢趁沒有人找她畫畫時,從包裡拿出一小袋餅乾和一瓶水,沒吃幾口,她又拾起畫筆。
現在已沒有行人要畫像,她又在畫什麼?
盛永恆好奇地走近她,看到她在紙上隨意畫了幾筆便畫出一個男孩的輪廓,男孩的短髮很酷,根根豎起,兩條劍眉英氣十足,高挺的鼻子,還有細薄的嘴唇;她又在他脖子下方的大片空白處畫了幾筆,給男孩加上一件長袖襯衫,只扣了中間兩顆紐扣,再畫出胸膛的曲線,還有長及腳踝的低腰牛仔褲,最後是光溜溜的兩隻腳。
如夢畫完,沒有簽名,也沒有寫題注,只是靜靜地盯著畫看。
此時,風停下來了,樹枝搖曳的沙沙聲也漸漸停止,似乎怕驚擾了這個沉思的女子。
盛永恆也屏住呼吸,生怕破壞了這份寧靜。
一滴晶瑩的液體落到畫紙上,打破了寧靜。
盛永恆睜大雙眼,震驚地盯著畫上那滴透明液體,陽光從液體折射出柔和的光,他的大腦猛然被記憶擊中——這、這個男孩不就是他十二歲的時候,初遇她時自己的樣子嗎?
她竟能如此清晰地記著他當時的穿著、他的表情,甚至他的眼神!
她不曾忘過他!
她一定也像他想念她一樣想念他!
可是,她為什麼不回信呢?
林如夢直覺身後有人在注視著她,回頭看時,盛永恆已經跑遠了。
他害怕自己忍不住跑過去抱住她,可是他不能,如果這五年來她已經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他的出現顯然是多餘的。
心裡一直糾結在林如夢為什麼不回信以及要不要和她見面的問題上,盛永恆的腳不聽使喚地走到林如夢租的平房前。
令他又喜又憂的是,她竟沒有關窗,這個女人太沒有社會防衛意識了!
他告訴自己,他只想看看她住在這裡過得好不好,於是,他躍窗而入。
房間只有十五平方米左右,裝修也很簡單,白色的牆、平滑的水泥地、一個門、兩扇窗、一個衛生間,屋裡只放著一張狹小的單人床、一個陳舊的小衣櫃、一張小書桌還有天花板上一個40W的小燈泡,再無其他。
“如夢,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盛永恆喃喃自語。
八年前,當她還是個小孩的時候,她為了看書慘遭她哥哥和母親的毒打,為此他讓父親把家裡的客房空出來裝修成大書房,從此,那裡便成了如夢每天必去的樂園。
“等我長大了,我也要擁有一間自己的書房,然後天天泡在書房裡看書、畫畫。”當時的她蹲在書房的角落裡,抱著一堆書愛不釋手。
而他總是故意逗她:“等你長大了,嫁給我,這間書房就是你的了。”
可如今,盛家的老房子已經易主,書房也許早就不存在了,而他和她似乎也已不是可以坐在一起談理想談未來的關係了。
走到窗邊,猛然發現窗上竟有個手掌大的蜘蛛網,上面還搭著一隻蜘蛛。
“難道這就是你的夢想?”他想伸手掃掉,蜘蛛不但沒有一絲驚嚇,反而紋絲不動地躺在網上,當他的手碰觸到網時,才發現那是假的!
那只是林如夢畫出圖形後剪出來的。
過去,她也曾畫了一地的蛇捉弄他,當時他不僅嚇得半天才回神,還連續幾天做惡夢。
以前種種回憶又一幕幕地在腦中上演,盛永恆的眼眶又溼潤了,這個調皮的女孩他曾經多想好好珍惜,奈何分離這麼多年,她是否已經改變初衷,他已無從知道。
等到林如夢畫畫回來時,已是傍晚六點,太陽剛落山,天色漸暗。
當她開啟門看到床上躺著一個男人時,差點尖叫出來,連燈也不敢開,但她馬上冷靜下來,她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