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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崖鬼使神差地緩緩坐到石凳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的水憐衣,看她為他倒酒,看她為他佈菜……

她的容貌已毀,現在怎麼會恢復到以前的樣子,一絲一毫都不差?

“憐衣,你的臉?”沈步崖伸出手想要觸碰,想看看這到底是真的,還是每日思念太深而出現的幻覺,可手指未觸到半寸,水憐衣的身子驀然後傾,悄然躲過了。

“盟主,您大概是忘記了,我是七毒會的人,做一張和以前一模一樣的麵皮具,對於我來說,不是難事。”她嘴角翹起一抹笑意,謙遜卻帶有冰冷的距離。

沈步崖眸光黯淡,收回了僵在半空中的手,苦笑地回道:“是啊,我怎麼會忘了這世間還有面皮具這等好東西”他停頓了片刻,抬眸再次望著她,喃喃道:“這樣也好,能讓我看到以前的你。”

水憐衣嘴角的笑意始終掛著,她夾起一抹翠綠,放到了沈步崖的盤中:“可是,就算是容貌恢復到以前,人也不會是以前的人了。”

他垂眸看著盤中的那抹翠綠,多年前,這是她最拿手的菜,也是他最愛吃的菜。

他滿臉苦澀,拿起筷子竟有點費力,夾了許久才將這菜放入到嘴中,牙齒輕輕咀嚼,滿腔都是如同黃連一般的苦味,難以下嚥。

“不知我的手藝有沒有退步,若是做的跟以前出入太大,盟主儘可說出來,或是不吃便可了。”水憐衣嘴上雖然恭敬有禮,可臉上卻冷若冰霜。

沈步崖眉頭微蹙,將菜嚥了下去,隨即點頭稱讚道:“不錯,憐衣的菜還跟當初一樣,一樣好吃。”

水憐衣沒有想到沈步崖竟是打碎牙往肚子裡咽,鼻子驀然一酸,視線竟開始模糊了起來。

曾經的他是翩翩少年,意氣風發,可是如今坐在面前的這男子,身體發胖,頭髮半參銀絲,鬍鬚微亂,哪裡還有半點當初少年郎的意思?

無論是他對不住她,還是她恨極了他,他們都輸了,輸給了歲月,輸給了心底還殘留的感情。

水憐衣視線移開,看向別處,她怕自己會一不忍心,淚珠就會落下。

“盟主,明日我想買點東西,你陪我去逛逛街市吧。”

沈步崖有點驚詫,水憐衣這小小的邀請,前些日子還將自己賜予她的衣裳首飾全都扔了出來,怎麼如今又要自己陪同她去?

許久未等到答覆,水憐衣冷笑道:“盟主,可是怕我再給你下毒,所以不願意了?”

“沒有。”沈步崖立刻否決,緊張的樣子如同做錯事的孩子:“我沒有那麼想,我明日正好沒事,陪夫人去逛街市,是丈夫的分內之事,我自然要去。”

“好……那就好”水憐衣連連喃喃道,她端起酒杯,眸光瀲灩:“那我們明日辰時,在七煞盟的府門外見。”

是錯覺嗎?心裡總感覺這好像是訣別一般。

沈步崖一度以為自己眼花了,水憐衣的眼角似有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滑過,只是一瞬間,她舉杯一飲而盡,那抹淚痕很好的掩蓋了過去,她又恢復到了常態。

沈步崖舉杯,嘴唇還未碰到杯沿,水憐衣就已然起身,未曾告別,回到了房間內。

庭院內,只剩下沈步崖一人坐在那裡,手指微蜷,溫好的酒已涼,佳人不在,他卻依舊仰頭將這杯苦心的酒灌了下去。

他經營七煞盟那麼久,什麼話外之音沒有聽過,明日,或許是自己最後一次看到日出了。

沈步崖末了苦苦一笑,最終還是自己對不住她,她對自己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

夜色微涼,他獨酌苦酒,就這樣一直坐到了第二天的天亮。

沈步崖望了一眼東邊微亮的天空,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裝,徑直往七煞盟的府門口走去。

未等上半刻,水憐衣也從裡面正巧走了出來。

她走出府門的剎那,太陽剛從雲層中鑽出來,陽光撒下,她一襲簡單的裝束,頭髮盤起用一根古樸的簪子扎住,整個人看起來乾淨利落。

沈步崖望著她,就像是初遇到水憐衣的感覺。

水憐衣不急不緩地走下臺階,嘴角翹起:“盟主,起來的好早,想必等我很久了吧?”

“沒有,我也是剛剛到,憐衣,果然最簡單的裝束最適合你,你穿這一身很好看。”

“謝謝盟主誇獎。”水憐衣微微頷首,並沒有任何的起伏變化。

沈步崖喚過下人,正想要叫過一輛馬車,但卻被水憐衣給攔個正著:“盟主,我不想坐馬車,我們不如就這樣走著去街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