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畏懼。
他的嬈兒,不能有事…許下的後半生,還沒有兌現,他還欠她太多!
所有的思緒充斥在胸腔中,幾欲爆裂。
殿門被猛然推開,瑩霜瞧見陛下突然出現,深邃的雙眸赤紅,下巴上青色胡茬遍佈,乍一看,險些認不出來。
“陛下!皇后娘娘她…”瑩霜還沒說完,衛瑾已經大步奔往內室。
步步走向床幃,他顫抖著掀開了帷幔。
預想中的所有,都不一樣。
眼前女子烏髮挽在胸前,淡黃色的寢衣著身,那皎潔的臉龐上,竟還有一絲柔情蜜意的笑容…
衛瑾只覺得壓在心口的大石驟然鬆開,他頓住,想要扯出笑意,卻如何也不聽使喚,薄唇開合之間,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姜嬈輕輕伸出手,溫柔地握在他粗糲的大掌上,“阿瑾,你回來了。”
衛瑾猛地俯身,將她嬌小的身子撈入懷中,重重地抱住,力道大地彷彿怕她一閃眼便會消失似的。
姜嬈推了推他,嗔道,“我的傷還沒好呢,你壓著了…”
力道漸漸鬆懈,但他並沒離開她的身子,將她柔順的烏髮都攏在身前一遍又一遍撫摸著,“朕發誓,日後再不會離開你半步。”
這一夜,衛瑾連晚膳都不曾用,簡單沐浴後,便在姜嬈身邊睡下。
一連三日不曾閤眼,高懸的心終於放下,他這一覺睡得昏沉。
第二日張開眼,便見懷中女子安靜的睡顏。
不知為何,他總是擔心,怕眼前一切都是幻想。
但姜嬈真真實實地躺在自己懷抱裡,安靜柔軟。
……
凌平王劫持皇后妄圖逼宮一事,被瞞地密不透風。武安侯眾部下,竟沒有走露一絲風聲。
可見他治軍甚嚴。
凌平王謀逆被誅,死後不得葬入皇陵。
強烈的打擊之下,慕太妃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
皇后身體受損一直養病,不見外客。
衛瑾每日皆是留宿初棠宮,幾乎寸步不離。
一時專寵毫不避忌,後宮妃嬪早已形同虛設。
晚膳姜嬈又是用了一點,便沒有胃口,衛瑾攬著她,一低頭便聞到一股陌生的藥香,“身子可還是不舒服?朕瞧你近日又清減了一些。”
姜嬈嫵媚一笑,“傷口太深,時常有些疼痛,是張太醫開的藥方調養呢。”
衛瑾不再多問。
自從此事過後,姜嬈便比尋常忙碌了許多,空閒時,就在太子書房整理書冊,有時會親身教導太子。夜間,便在寢宮裡親手做繡活,替然嫣、臨澤縫製貼身寢衣。
衛瑾不忍見她勞碌,便道,“六尚人手充足,何必親自動手?聽太傅說,你經常教太子訓話,何必急於一時,日子還長著,臨猗畢竟還小。”
姜嬈手上頓了頓,“日子再長,也有過完的時日,我總不能陪他們一輩子的。”
衛瑾吻了吻她眼尾的硃砂痣,“你年歲不大,怎地淨愛說些這樣老成的話,教朕益發覺得自己老了。”
姜嬈環上他的脖子,輕輕晃著,“哪裡老了?阿瑾在我眼裡,永遠是當初那個翩翩君子的模樣呢。”
……
隨著時間的推移,張太醫從兩日一來診脈,漸漸增加到一日一次,有時還會增加次數。
藥房端來的藥,似乎也多了起來。
但瞧著皇后娘娘雖然清瘦了不少,但精神很好,笑容倒比從前還多了。
才陪著皇上、太子帝姬從御花園散步回來,瑩霜撫著姜嬈入了內室。
門緩緩閉上,臉上原先的笑意漸漸褪去,血色全無,她緩緩靠在榻上,只覺得渾身沒有一絲力氣。
這一歪,竟是睡到了半夜。
她伸手,將衛瑾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蓋上錦被,窗外月朗星稀,她卻再無心成眠。
……
太醫院中,張俊正空對著那張藥方發呆,眼前仍是數月前那一幕…
鄭秋在慎刑司咬舌自盡,臨死前,他去問過,鄭秋只是搖頭,“那酒中的藥乃慢性劇毒梟尾,世上無方可解…凌平王當初,就沒有想要活著出去…”
張俊胸口酸澀,梟尾的確沒有解藥…
“多則一年,少則三月,必定氣血盈虧,毒發身亡…”
這是鄭秋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張太醫,您的藥煎好了。”
張俊這才回過神來,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