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恭迎陛下,願陛下龍體康健,守護大周江山。”話語是如此的生硬,絲毫聽不出他想要的關切和期盼。
衛瑾到嘴邊的話,生生嚥了回去,冷笑了笑,“愛妃當真深明大義。”
姜嬈再福身,“太子安好,陛下莫要記掛。”
“朕看愛妃,才是毫無記掛罷。”
分明是久別重逢,卻是以這樣一種針鋒相對的姿態。
臨猗伸出小手攥住衛瑾的袖擺,“父皇此次回來,能否多陪陪兒臣,兒臣還有許多不解之處,要向父皇討教。”
那聲音稚嫩青澀,臉容認真,但唯有姜嬈知道,她這個兒子是替自己著想。
說起解惑,太傅何嘗不可,他不過是想讓衛瑾多陪陪自己罷了。
衛瑾蹲下來,鄭重道,“父皇此次回來,便不走了。”
臨猗展顏而笑,“君子一諾千金,父皇不可反悔。”
衛瑾被他爛漫的表情逗笑了,胸房柔軟下來,他伸出粗糲的手指勾住那小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氣氛,終於有所緩和。
衛瑾轉過頭時,臨猗悄悄踮腳附在姜嬈耳畔,狡黠道,“孩兒可替您留住父皇了呢…”
姜嬈忍俊不禁,點了他額心一下,一笑置之。
華賢妃款款上前,一脈柔情,“陛下遠征,臣妾在宮中記掛萬分,日日祈禱,保佑陛下和父親能避開萬險…”
這樣的姿態,才是一個妃嬪迎接久日不見的皇帝,該有的姿態。
一柔一冷,高下立判。
衛瑾示意性地握了握盛真的手,“你們盛家乃朕的左膀右臂,你父親更是英勇無匹。明日犒賞宴上,朕要親自替他加封。”
盛真連連自謙,衛瑾眼風掃過姜嬈,她目光似在別處。
衛瑾順著瞧過去,不由地心頭一凜。
她望著的,正是武安侯的方向。
此刻,連珏已經卸下盔甲,素衣白袍,迎風舞動,越發顯得清雋出塵。
謫仙一般的人,彷彿如何也不會被塵世所玷汙。
也就是這麼個文秀君子,卻是戰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猛將。
衛瑾眸色越冷,他用力握住盛真的手,“今晚,朕去你宮中歇息,好生準備。”
盛真俏臉一紅,點點頭。
迎接完畢,陸續歸宮。
衛瑾率先乘了龍攆而去,華賢妃的鸞攆緊隨其後。
登車前,臨猗扯住姜嬈的袖子,嘟著嘴道,“到手的鴨子卻飛了,母親您當真是不愛父皇麼?”
姜嬈被他老成的話語逗得哭笑不得,“你父皇累了,需要歇息。”
臨猗撇撇嘴,“兒臣瞧著您看武安侯的眼神就很溫柔…”
姜嬈板起臉色,臨猗自知失言,便住口不再出聲兒。
……
慶功宴上,君臣把酒共飲,豪氣干雲。
列位有功之臣皆按功績大小分封加賞,上至將軍下至士卒,一個不漏,人人有賞。
此舉,無疑更激勵了士氣,堅定了士兵為國效力的決心。
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
妃嬪們,此次皆是收斂,並非重心。
宴畢時,已經入夜,這一場君臣同歡,十分盡興淋漓。
和預想中的一樣,皇上攬了華賢妃提前離席。
鎮國將軍滿意地再斟一杯,與部下暢飲。
隱隱有隻言片語傳到耳中,皆是說賢妃娘娘封后,指日可待,陛下才回宮中,第一個便是臨幸了她,可見情誼不凡。
姜嬈執起酒杯的手,頓在半空。
但見身前光影一晃,再抬頭,那人白衣如雪立在面前。
連珏一手執酒壺,一手握酒樽,上前拘禮,那笑容卻比星月還要耀眼,“臣敬貴妃娘娘一杯。”
姜嬈笑的疏離,“本宮不勝酒力,以茶代酒,更要敬侯爺為國立功才是。”
連珏笑著一飲而盡,復又斟了一杯,此次卻是對著皓月舉了舉,“臣這一杯,是敬兩個此時此刻的失意人。”
姜嬈佯作不明,微微啜了口茶,“本宮可沒瞧見甚麼失意人,但卻分明看見了英明神武的將軍。”
連珏自顧自地喝完,拜了一拜,輕笑不語,又獨自走回原位。
身影俊秀中,隱隱有一絲落寞。
各自散去時,月上中天。
喧囂浮華,漸漸遠去,席間姜嬈已經先派人將臨猗送回宮去安置,此時,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