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如何,她不是完全不在乎,即便孃親已死,她多少對自小長大的地方還有一絲掛念,可要說多不捨多眷戀,卻是完全沒有。
她最擔心的,是洛擎蒼的冷厲,他始終懷疑她腹中胎兒是她與乾王所有,這一點她耿耿於懷,卻如何解釋都無濟於事。
眉頭一挑,洛擎蒼轉身望著冷宮外,斷壁殘垣間隱約可見皇宮的奢華與精巧。他面容清冷,話語更像是帶了冷風:“朕說過,一定會讓你與你腹中胎兒付出代價。”
“他是你的孩子。”心跳似緩了半拍,而後瘋狂加速,江沉煙下意識的撫上小腹,用篤定到極點的語氣。
沒有回應,他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
江沉煙抿了唇瓣,深吸了幾口冰涼的空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些:“為何,你從來不肯信我?和妃中毒,落水滑胎,甚至是被誣陷與乾王有染,你從來便是信了,卻從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在你眼中,我當真就那麼不堪,當真就那麼不值得你給一絲一毫的信任?”
她想得到他的信任,更想保住他的孩子。
“朕來此不是聽你解釋,而是要做一個了結。”微微偏眸,他斜睨著江沉煙,仍舊是那讓她痛心至極的冷厲。
已是深卻。咬破紅唇,腥甜的味道充滿了整個口腔,她眼眶發燙,不願再和他對視,可是卻無法移開視線,那張臉,那雙眼分明是她愛了一世的男人。
可是這樣一個男人,卻狠狠的將她傷到了極致。
即便如此,她也從未懷疑過,這張臉下深藏的是另一個靈魂,並非她的楚白。她不願不想,更不敢去想。
茫茫大地,她孤苦無依,於她而言,楚白便是全世界。
想到這裡,她幾乎忍不住淚,語調也哽咽起來:“既然要了結,為何要開始?為何要接受我入宮,為何要容納我在這裡,為何不從一開始便殺了我…。為何…。”
話到最後,她已無法言語,滾燙的喉頭像是卡住了,竟接不下話。
雙肩幾不可聞的一震,她的這番話幾乎直擊達洛擎蒼心底。他從來不曾問過自己,為什麼要容納她的存在,為什麼要允許她在這宮中…。為什麼沒有一開始便拒絕了她…。
眉頭倏地緊皺,他臉上忽就蒙了不耐煩:“夠了!”
“皇上…。。”張口好幾次,江沉煙才喚出了這一聲:“臣妾只求皇上信臣妾一次,一次便好。”
背對著她,他看不見她臉上的淚,卻聽見了她跪下的聲音。心像是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他煩躁到了極點,深鎖的眉頭打了結。
沉默,冷宮內是一片讓人心慌意亂的沉默。
忐忑不安的跪著,江沉煙眼角的淚未乾,靜靜的看著他頎長清冷的背影,和記憶中的身影漸漸重合,沒有半分差錯。V5Yq。
直到此時,她仍堅信,他便是她等了十五年的人。
終於,他再次開口,仍為轉身看她,只是那語調卻冷的駭人:“喂她喝。”
面色大變,江沉煙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心亂如麻。命令一下,屋外守候的太監端了木托盤走進冷宮,那托盤放著一隻白瓷碗,光線照影下,隱約可見裡面漆黑的湯汁。
心咯噔一下,江沉煙艱難的呼吸,她後退幾步,望著那靠近的小太監,聲音顫抖:“不,不要…”
洛擎蒼聽出了她的懼意,不知為何,心裡卻是湧起了不忍,他轉身看著她,眉頭緊緊打成結,眼中的冷厲也越發沉重:“這孩子,留不得。”
她劇烈搖頭,雙手撫著小腹,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他是你的孩子,是我們的孩子,為何留不得,為何你一定要這麼殘忍?”
“朕從不承認他是朕的孩子!”低吼一聲,他袖中的雙拳已然攥緊。
她與乾王的關係莫逆,他無法忽視。即便心裡已有了不忍,但是他眼中揉不得一點沙子,凡是背叛他的人,皆沒有好下場。
即便這個人,是曾牽動了他心絃的女人。
“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肯相信,他是你的孩子,我江沉煙從沒做過半點對不起你的事,從未!”含淚怒斥,她後背緊緊抵著牆,將自己牢牢護在牆角,眼中的警戒與驚恐顯而易見。
看著她如受傷的小獸一般,他暗自咬了牙,怒喝一聲:“喂她喝!”
“是!”兩個小太監上前將江沉煙的雙手鉗住,端著湯藥的太監緩步靠近,他的身上分明帶著死亡的氣息。
眼淚奪眶而出,江沉煙聲嘶力竭的哭喊:“我求你,求你…。放過他…他不過是一個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