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娘們都是連夜趕工制好便送了來。
那些新衣裳整整裝了兩大箱子;這還只是冬天的衣裳;加起來卻比石尋雪以前所有衣裳都要多。張姨娘因為石尋雪才拿到管家大權,自然是將石父的吩咐放在心上去做的,那些衣裳不僅料子好,色澤鮮豔有光澤,繡工也好,無一不是精品。
另外還有三匣子首飾,三副頭面,另一些零零落落的耳墜、珠花什麼的。三副頭面一副赤金的,一副珍珠的,一副點翠鑲珠寶,這些首飾的樣式款色,連好物甚多的衛婕珍和石香玲見了也會眼紅。
這些東西一被送來,曼安就巴在箱子邊愛不釋手的摸著瞅著這些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看,連連讚歎。
“哇,小姐!這釵子好沉啊!”
曼安小心翼翼從敞開的匣子裡將那副赤金頭面中的對釵拿一起一支,頓時被那沉甸甸的重量驚到了。
這對赤金累絲雲頭雙鳳釵子,做工精細,由兩塊朵雲狀盒片合成,前塊鏨刻鏤空雙鳳穿花紋,背面一塊為素面金片,通體赤金,泛著金燦燦的光芒,這可不是那些鎏金能比的色澤重感。
曼安喜得滿臉笑容,極盡小心地一件件挑出那些讓人眼花繚亂的首飾仔細隔開放入那新打造的三層雕繪藤草蟲鳥花樣的花梨木百寶匣裡,一樣一樣擱進去,竟將這三層百寶匣擱得滿堂堂的。
曼安真是又歡喜又感嘆,當初小姐的首飾可是連一個首飾匣子都放不滿呢。
曼青瞧著曼安那興奮的樣子,不由得又好笑又好氣。
“瞧你那副小家子氣的樣子,好似從未見過什麼好東西一般,若是叫外頭人家瞧見了,還不知道要怎麼笑咱們小姐窮酸呢。”
曼安整理首飾擺放位置的手不由得一頓,不滿且委屈地嘟噥了一句:“本來就是嘛,小姐以前的首飾哪兒比得上這些呀。”嘴上雖說著犟氣的話,手卻是將百寶匣扣上別上了銅鎖。她哪怕再歡喜,也不能丟了小姐的臉面叫別人笑話小姐。
曼青接過曼安遞來的鑰匙揣進頸上掛著的荷包裡仔細放好,一面低聲喝道:“你說得什麼話,要是叫小姐聽見了,還不知得多傷心呢!”
曼安一聽下意識左右張望了兩下,見石尋雪還在外間榻上捧著書看的入神,不由地輕舒了口氣。“還好,小姐沒聽見。”小姐性子軟和,若是小姐真聽見了,少不得要難過一會兒子呢。
受了這麼些年的憋屈,好不容易翻身得勢了,年輕氣盛的曼安難免有些浮躁,這被曼青一嚇,心倒是定了下來,安靜的和曼青一起細心地整理起了衣物。
兩個丫頭湊在一起嘟嘟囔囔,以為石尋雪沒有聽見,卻沒想到石尋雪將她們的話一字不漏得聽了個清晰。不過,她並不為之所動,更沒有因為以前受得那些委屈而難過。
她面上捧著書看得似是無比認真,心裡卻想著另一遭事。
張姨娘接管管家權也有些日子了,她思忖著,張姨娘也該來找她了。
果然,晌午過了沒多久,張姨娘就找上門來了。
小丫鬟進來通報,石尋雪唇角微微揚起,“請姨娘進來。”
張姨娘性子大方,不比尋常偏房那般自卑拘謹,進來房中便笑盈盈地說:“喲,大小姐今兒一瞧真是神清氣爽,果然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大小姐不過是換了身衣裳,卻叫妾瞧著都差點認不出了。”瞧這眉開眼笑的樣子,果然是拿了管家權的春風得意模樣。
石尋雪擱下手中的書,招呼張姨娘來榻上坐,一面吩咐在外間伺候的丫頭曼彤去倒滾茶來。
張姨娘一坐上榻,觸臀溫暖舒適,倍覺驚訝,“這……”
石尋雪解釋道:“叫姨娘笑話了,尋雪身子弱,累爹爹擔憂,還特意送了些竹炭過來。因著往日覺著在榻上活動雖墊了軟墊,也還是覺得身子冷,丫頭們便把竹炭燃了擱在塌下,四周圍上棉被燻暖,坐著也不覺得身子發冷了。”
張姨娘了悟狀點頭,口上恭維說:“小姐身邊的丫頭們倒是伶俐,妾瞧著真是羨慕得緊。”心頭倒是暗暗咂舌,這竹炭不比木炭,因為產量少,價格一直是居高不下。府裡進的量也不多,以往都是供老爺獨用,府裡其他人用的都是木炭,沒想到老爺竟還送來給大小姐用了,瞧她這用的隨便的樣子,量想來也不少。
丫頭曼彤捧著滾茶過來了,輕輕擱在兩人手邊。
張姨娘雖不覺得口乾,但也將茶盞捧了起來暖手。張姨娘細細瞅了瞅那茶盞,琺琅彩麻雀牡丹翠竹盞,這套茶具她認識,是石良渙收藏的一套珍品,竟是給石尋雪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