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發了回汗,再睜眼醒來時,已是傍晚時分。
小桃阿彌陀佛了一聲,道:“小姐你可醒了,雲大公子都等了一個多時辰了呢。”
我怔了一怔。雲非白來了?
小桃嘻嘻一笑:“我本來是想叫小姐你的,但云大公子聽說小姐你病了,說不著急,他在後花園慢慢等著。”說完,往我面前貼了貼,臉上騰出兩朵紅雲,“小姐,雲大公子好體貼啊。”
這丫頭,思春了。
下床收拾一番後,臨出門前,我對著鏡子仔仔細細照了好幾遍。
得益於發燒的緣故,鏡子裡頭本老女臉上掛著兩坨一看就是病態的紅暈。我摸摸臉,甚好甚好,倒是省了胭脂。
雲非白正負手立在後花園的小亭裡。
他今兒穿了件月白衫子,寬大的袖子垂在地上,跟著似有似無的風,有節奏的擺動,有夕陽照在他後耳根和□的脖子,染上一層薄薄的金色。
我走過去,他回身斜望我,微微一笑,叫我:“阿離。”
我乾笑兩聲,道:“你,你怎麼來了?”
他走到我面前,微微笑著將我望著,頓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道:“我想來看看你,於是就來了。”
他聲音低沉,卻柔軟,像風輕輕緩緩拂過心上,帶著絲絲的溫柔繾綣。
我心中一悸,望著他,吶吶的忘了說話。
他忽然伸出手往我唇上輕輕觸了下:“怎麼這麼不小心,嘴唇都磕破了。”
我訕訕一笑,下意識捂住唇。
“疼嗎?”他問。
我嘿嘿一笑,搖了搖頭。
“那腳呢?還疼嗎?”
我又嘿嘿一笑,搖搖頭。
他也笑了起來,嘴角微微揚起,然後伸手將我捂在嘴唇上的手輕輕拿下來,道:“不要擋,不管是什麼樣子,都很好看。”
我怔了怔。
他又一笑,頓了下,忽然道:“你等一下。”
說完轉身到花圃裡,彎腰摘了一朵薔薇,然後走上來,將花遞到我面前,道:“這朵花兒送你給。”
我忍不住笑:“你這不是借花獻佛麼?”
才將將說了一會兒話,便有小廝蹭蹭蹭跑來,說是錢莊那邊有客人找,請雲非白過去一趟。
他朝我歉意一笑,叮囑了我一些話,舉步離開。
走了幾步,忽又頓下步子,轉身望向我道:“雲洲也病了,昨兒個被水淋了,傷了風,這會兒還躺床上呢。”
我怔了怔。那廝居然也病了?
看來昨日個那大嬸說的對,思春的寡婦我們果然傷不起。不過,想來昨兒個我對著他打得那個響亮亮的噴嚏也定然是功不可沒。
本老女這一失足竟然和那寡婦大嬸一起攜手造了一個孽。實在是作孽,作孽啊。
又聽雲非白問道:“想去看看他嗎?”
我咬了咬嘴唇,沒做聲。
雲非白便沒再說話,只緩緩道了聲:“我先走了。”
我望著他背影發了好一會子的呆,樹上幾隻烏鴉嘎嘎亂叫。默默的蹲在地上思考了一番,我踱回去,將薔薇小心翼翼的放到窗臺上,準備曬乾了拿來做書籤,然後叫來小桃,道:“去提兩隻豬腿來,咱們去雲府。”
小桃兩眼登時放出炯炯有神的八卦光芒:“小姐,你是要跟雲大公子表白去麼?”
我吸了口氣,道:“是雲洲病了。”
小桃恍然大悟,有些沮喪:“原來是去探望雲二公子。”
我肅然道:“不是探望,而是去贖罪。”
造了孽就要還,本老女只是去替我昨兒個那個噴嚏贖罪而已。
叫了小廝套了輛馬車,一路逶迤到雲府。
下了車,報了名號,便有管家匆匆跑出,客氣的領了我進去,叫我十分受寵若驚。
然踏進門,我卻怔住,雲非白正在廊下朝我微笑。
我傻了片刻,吶吶道:“你、你不是去錢莊了麼?”
他道:“我猜著你可能會過來,便特地折了回來等你。”
我摸著臉,訕訕一笑。
到得雲洲房門口,門推開時,雲非白忽然握上了我的手。我怔了一怔,屋子裡躺在床上,聞聲回過臉來的雲洲也怔了怔。
雲洲這廝似乎病的挺嚴重,臉上赤紅,嘴唇乾裂脫皮,平常那鮮嫩嫩水靈靈的面容此刻瞧來憔悴了不止一兩分。
雲非白拉著我進了屋裡,緩聲對他道:“二弟,阿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