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鴛鴦端詳了一下,忍不住讚道:“繡這帕子的人真是個不得了的人,竟然能將鴛鴦繡的這樣醜。”
玉衡握拳咳了兩聲,抿嘴笑著,沒做聲。
他離開時,夜已晚。我在忘川河岸邊的渡口送他上船。
我道:“你、你明天還會來嗎?”
他握握我手心,道:“會。”
我低頭看著腳尖:“那、我等著你。”
他道:“好。”
回來時,在歪脖子樹下碰到隔壁的二蛋。
二蛋望著我痛心疾首道:“阿離,你怎麼能移情別戀,始亂終棄呢?”
我惘然。
他指控完,忽然扭捏了下,“不過,既然移了,那能不能再移一下,移到我身上來?”
我愣了愣,正待答話,忽聽一道高亢女鬼聲遙遙傳來:“二蛋,你個死娃子,給老孃回來吃飯了!”
他立即垮了一張臉。
我望著他提醒道:“你媽喊你回家吃飯了。”
他哦了一聲,垂頭喪氣的轉過身,垂頭喪氣的走了。走了一截,忽然又頓住腳步,轉過身來緊緊抿著唇,握著拳頭將我望著。
我下意識朝後退了幾步。
他咬著唇,憋了好一會兒,終於憋出來一句話:“阿離,你不移也沒關係,我歡喜你就好,我、我等著你。”
說完,紅著臉興高采烈的狂奔而去。
我漸漸的喜歡上了河岸邊的那棵歪脖樹,樹上刻下的刀痕斑駁重疊,像是寄放著許多心情,歡喜、憂愁或是懷念,一道一道的凹凸,我喜歡之手指從上面摩挲而過的粗糙感。
我像孟婆說的那隻傻鬼一樣,坐在上面等人。我在上面等著玉衡,手上套著他的鐲子,他說他會來,我等著他。
然而,從溼漉漉的清晨一直坐到落日漸沉的傍晚,也沒等來他。撐渡船的老船伕每渡來一撥人,我便飛快跳下樹去張望。如此,一直到我躺在樹上慢慢的等,然後又慢慢的睡了過去。
我是被一陣嘶啞的哽咽聲吵醒的。睜眼卻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那雙眸極是熟悉,彷彿曾在哪裡見過,是夢裡還是在那個我已經忘了的以前,我不知道。
那是一雙好看的男人的眸,只是眸子裡泛著淚,眸底似是積壓著巨大的悲慟。
我愣愣看著他。
他緩緩伸出手來觸我的臉,聲音哽咽艱澀:“阿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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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二十章 。。。
我怔了怔,吶吶道:“你是?”
他觸到我臉上的手猛地頓住,啞聲道:“你果然……忘了。”
我從樹上坐起,和他面對面。我望著他,仔細看他的眼。我道:“我們……是不是以前認識?我認得你的眼。”
他怔了一怔,望著我囁嚅了下唇,然後慢慢漲紅了眼眶,半晌,偏過頭去。
我覺得他像是下一刻就要落下淚來。我從來沒見過男人哭,還是這樣一個好看的男子。
我想了想,躍下樹枝,掐了朵狗尾巴花爬上來,猶豫了下,將花送到他面前,道:“你好像很難過……我……這朵狗尾巴花送給你。”
他轉過臉來,眼眶仍泛著紅,卻沒接花,沉默了好一會兒,把眼望著我脖子上吊著的海螺,緩聲道:“這個海螺……你還記得是誰送你的嗎?”
我茫然搖了搖頭。
他澀然一笑,又將目光移到我腳脖子上:“那這串腳鈴呢,還記得嗎?”
我搖搖頭,然後羞赧一笑:“我失憶了,以前的事情都記不得了。”
他沉默著沒做聲,頓了半晌,才又澀聲開口,轉了話題道:“怎的睡在樹上?”
我忸怩了下,有些不好意思:“我在等人。”
他猛看向我:“等誰?”
等誰呢?我想,那個我放在心裡歡喜的人,我該怎麼稱呼他呢?
我想了半日,然後瞅著腳尖道,“在等我的心上人。”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他說他會來找我,我在等他。”
半晌沒聽見聲音。
我疑惑抬起頭,卻陡見面前這個好看的男子煞白著一張臉,死死將我望著。
我懵了一下:“公子,你……”
話尚未出口,卻被他打斷,他盯著我,一字一句,似是極艱難將字咬出:“他是誰?”
我愣了下,茫然道:“是天上的玉衡星君。”
他臉上一僵:“原來……是他。”
我扭捏一笑,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