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飛來,猛力無窮,透過車後的幃簾,穩穩釘在距我寸餘的車廂板上。
我睜大眼睛看著它,驚魂未定。
“走!”侍從忍痛大喝一聲,御人趕緊揚鞭,二馬受驚突然發力,我坐不穩,一下震倒向旁邊。
午後的陽光伴著冷風迎面吹來,道路向前伸展入山巒和森林中,似乎不知埋藏著什麼在等著我們。我回頭,狂風貫通了車廂,揚起的車幃後面,只見煙塵滾滾,幾騎影子若隱若現。
驚恐頓時湧上心頭,我看到當先一騎漸近了,隱約可見那人面上的虯鬚,卻是楚束!
“快!”我朝御人大喊。
他不斷地抽響鞭子,馬跑的越來越快,車廂顛得像要散架了般。道路在前方轉了個彎,正待馳去,突然,破空之聲響起,一支箭貫穿了御人的咽喉。不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圓睜著眼睛,在我面前向一旁滾落下去。
“君主勿慌!握住韁繩!”侍從大聲的對我喊道。
我極力地穩定住心緒,坐出去,伸手一把握住御人的韁繩。心陣陣狂跳,似乎要衝撞出來,我不斷地鼓勵自己不要慌,雙眼緊盯前方,手臂卻止不住地發顫。
可任憑我再努力,終究不曾駕過車,兩匹馬失了操縱,竟漸漸有些慢了。我心中焦急得如火燎般,回頭望去,楚束更加近了,已經能看到他手中的長弓。
死亡從未像現在這樣迫近關頭,眼見著危急,我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勇氣,咬咬唇,望向前方奔跑的馬,雙手緊握韁繩,稍稍站起身來。
“君主!”侍從驚懼地大喊。
心裡不斷的給自己打氣,我只將雙眼緊盯著前方,眼見著馬車駛到一處稍平整的路段,穩住身體,一個箭步踩上車輈,下一瞬,身體向前倒去,手穩穩地扶在了綺的背上。
綺似乎受了驚,幾乎跳起來,馬車狠狠地晃了一下。
“不怕!不怕!”我奮力坐到綺的背上,撫著它的鬃毛,心怦怦地撞擊心壁,聲音出來都帶著顫抖。坐穩身體,我弓著腰,迅速拔出姬輿贈的直兵,朝它身後的馬車羈絆割去。劍刃鋒利無比,皮帶三下五除二地割斷松去。
綺與馬車漸漸分開,隨著最後一根繩索的斷開,我大喝一聲,綺似感覺到了身上的鬆弛,撒開四蹄向前奔去,將馬車拋在了後面。
道路漸漸彎曲起來,兩邊的樹林也變得濃密,我們儘量利用地形,不讓身體顯露在射程之內。突然,空氣中傳來一聲弦響,我急忙伏下身體,只覺一道黑影擦著肩膀飛了過去。
一瞬間,我似乎聽到了熊勇的怒喝。
綺卻被箭所驚,長嘶一聲,離開大道,轉而朝旁邊的一條岔道奔去。我大聲地叫喊,它卻失去了控制,道路在面前轉了個彎,綺不管不顧地徑直衝向密林之中。
“綺!”我大喊著,趕緊低下頭,躲過迎面打來的枝條。只聽樹枝發出“咔咔”的折斷聲,頭髮和身體被劃拉得生疼。
“姮!”後面突然傳來熊勇的叫喊:“落馬!落馬!”
我心中猶疑不定,仍緊抓著韁繩,心中滿是驚懼。
一陣馬蹄聲緊追而來,“姮!”身後突然傳來熊勇一聲大喝,我不及回頭,已被一個身體重重地撲倒,跌向路邊的高草裡。
舟人
灌木草葉乾燥的折斷聲中,我重重地落地,只聽悶哼一聲,自己結實地墊在了熊勇的身體上。兩人在草中滾了兩滾,各自散開。
我抬頭,他疼得齜牙皺臉,卻將雙眼看向我,急急地伸手過來:“姮無事否……”
我心頭怒起,使盡力氣地將他一推,不待他坐穩,我爬起來,又掄起拳頭便往他面上砸去。
“姮!”熊勇忙躲開臉,一把絞住我的手,正待開口,突然,一陣強健的馬蹄聲瞬間而至。馬匹長嘶著駐步,楚束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們,目光銳利,渾身殺氣。
我渾身繃緊,撇開熊勇,“鏘”地把直兵抽出,憤恨地盯著楚束。
楚束一臉蔑然,搭箭拉弓,直直對著我。
“束!”熊勇怒喝一聲,從地上起來,上前用力把他的弓箭拽下,用楚語呵斥一句。
楚束怒視向熊勇,似不服,指著我豎眉爭辯。
熊勇面色登時陰沉嚇人,二話不說,猛地奪過他手中馬鞭,往他身上狠狠一笞。
“啪”地一聲,楚束面上刮過一道鮮紅的血痕,坐騎低哼著蹬了幾步。
熊勇把馬鞭往地上用力擲去,瞪著他。
楚束不再動作,不可置信地看著熊勇。未幾,他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