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再沒找著人家,只怕老梁家也會過來逼著她隨便許個人家嫁了。
再者,古書上有說“知好色則慕少艾”。
雖然這話說的是傾慕年輕美貌的女子,可又有哪個姑娘不喜歡容貌好的郎君。
倘若鍾贛真如他說的那樣,倒也不失是個可以嫁的人。
只是……這是古代,有錢人家的郎君無妻無妾,不代表沒有通房不是……她沒打算未來的丈夫“冰清玉潔”到成親,可更沒打算嫁一個房裡有人,院子裡有姬妾的。
鴉青顯然也曉得梁玉琢在擔心什麼,聞言紅了臉,偷偷湊過去在她耳邊道:“聽說,當初主子十三歲的時候,如今的侯夫人就曾往主子房裡塞過人。不過那人當晚就被主子踢出了房門,後來夫人再塞,就被主子全數送進了侯爺的房間裡。之後主子出入錦衣衛,拿了幾次功後,夫人就再不能說什麼了。”
鴉青其實並非是在鍾贛身邊伺候的,她能說的不過是從老三那兒聽來的訊息。只是老三突然在她面前說這些,約莫也是故意的。
她這麼想著,瞧了瞧梁玉琢,只覺得她家姑娘怎麼真麼好人喜歡,連冷心腸的主子都動了心思。
梁玉琢自然不知鴉青心底想些什麼,只把她的話在心頭過了幾遍,這才從田地出來。看了看鐘贛,再看看自己踩了泥,有些髒兮兮的腳丫子,梁玉琢忽然有些洩氣,不知道該不該過去說兩句話。
她不過去,但鍾贛卻走了過來。
只是還沒來得及走到人前,卻有人喘著氣跑了過來。
“妹妹,你家裡進人了!正在門口鬧著呢!”
見跑來的是俞二郎,梁玉琢顧不上同鍾贛說話,急忙詢問出了什麼事。
俞二郎喘了口氣:“薛家突然帶了人上門,哭鬧著求你娘讓你過門。說是……說是……”
“說是什麼?”
“說是薛家二房的那位公子出事了,如今躺在床上沒剩多少氣,薛家請了道士,說只要給那位公子沖喜,他就能活。”
“單是沖喜,隨便抬個女子便是,為何獨獨要她?”
突然闖入的冰冷聲音,叫俞二郎結結實實打了個激靈。他扭過頭,瞧見從邊上走過來一個男人,面孔冷峻,有些陌生,還沒來得及詢問身份,就聽見這人又道,“薛家跑來要梁家的女兒去沖喜,是不是有人說了什麼?”
梁秦氏當初為了兒子的束脩,想叫女兒嫁人拿聘金貼補的事,鍾贛儘管人在閩越,卻也從鴉青和老三的書信中得知了整件事。也因此,才有了後來梁連氏的女兒婚前有孕的事情的曝光。
鍾贛自懂事起,便不是那麼輕易能被人拿捏的性情,之後入了錦衣衛,更是無人敢虎口奪食,或仗著身份在他面前耀武揚威。更何況,他前幾天才同出生二十幾年頭一回喜歡上的姑娘袒露了心意,雖然還沒能得到徹底的回覆,可也已經護短地把人視作了自己的一部分,怎麼會樂意看到薛家鬧上門來把人搶走。
俞二郎雖不認識鍾贛,也見這人氣度不凡,身邊又跟著時常在村子裡進出,和薛荀相熟的老三,忙抱拳道:“還真叫這位大哥說對了,薛家能鬧上門來,只因得了琢妹妹的生辰八字,叫那道士合過了,和薛家那位小公子說什麼天作之合,沖喜一定能救活他,所以才一心哭求嬸子。”
因了當初的爭執,梁玉琢本就對梁秦氏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眼下更是擔心她應承了薛家的這門親事,當下也顧不上一雙腳丫子還沾著泥,套上鞋子直接就朝家裡跑。
梁玉琢都跑了,俞二郎自然不會在田邊久留,當即轉身要追過去,卻見身邊人影一晃,方才問話的那人已經先一步追上了梁玉琢。
“這人……”俞二郎認得鴉青,指了指跟在梁玉琢身邊的鐘贛,“這人是誰?”
鴉青素來話少,只這會兒面上卻浮起笑意:“是歡喜我家姑娘的人。”她說罷,心頭卻未免有些擔憂。姑娘的那位阿孃究竟是個什麼脾性,她在梁家這些日子也算了解一些,當初既然是一心想把姑娘說進薛家的,怕是這一回薛家來鬧,還真能順勢給答應了。
鴉青擔心的事,村裡的其他人家,尤其徐嬸一家自然也是掛心的。
為了不讓梁秦氏一時頭昏答應了這樁明顯不好的親事,徐嬸幾乎是拽著梁秦氏的手,把人拉進了房間。二郎搬了凳子擋住臥房的大門,院子裡俞大郎和里正的媳婦高氏正攔著人。
“求梁家太太給我家公子一條活路吧!姑娘入了薛家,日後就是大戶人家的太太了,若是我家公子好了,夫妻倆還愁沒好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