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刻骨相思湧上心尖，他從未有那一刻覺著如現在般，能感受到細水長流的愛情。

那是隻屬於他和藍兒的愛情。

刻意忽略無殤的感動，藍小陌俯下身子半跪在他腳邊。旁邊，放著一盆熱水。極其自然的抬起他的右腳，她作勢就要為他脫去鞋襪。卻不曾想，無殤趕緊收回腳，慌亂的躲開。

“不，藍兒。我自己來，我自己能行。”

恨了恨不讓她碰的人，藍小陌用力的將他的腳拉過來。容不得他反抗，她一邊細心的為他挽起褲管，一便柔聲低語。

“若是不想麻煩我，你就要快快的好起來。而且，就算你不喜歡下人近身伺候，諾兒你總該是放心的。”

言下之意，他以後是萬萬不能再拒絕諾兒的好。

溫熱的水包裹住他疲憊的雙腳，所有的推卻在這一刻化為烏有。看著藍兒細心的為他揉搓，他的鼻尖忽然酸澀的緊。這是下人做的粗活，他的藍兒竟沒有絲毫的嫌棄。沒有一般深閨女子的恃驕、也沒有高高在上的炫耀，藍兒就像空谷中的一朵幽蘭，靜靜的綻放她的美。究竟什麼是相濡以沫？他想他第一次真正理解了它的含義。

一滴清淚就這樣滑下，滴落在藍小陌的手背上。她微蹙秀眉，側頭迎上泛著濃濃水霧的眼眸。昏暗的月色下，他長而翹的睫毛微微低垂著。他雙臂撐在木椅上，一動不動的任由珍珠般的淚水模糊他的視線。藍小陌身子一顫，無殤的表情談不上難過、但也說不上憂傷，可他為什麼要哭泣？莫非是她將他弄痛了？還是其實他有隱癖，不喜外人碰他的腳？如是想著，她胡亂的擦過手後便關切的試探。

“怎麼了？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沒有回答，只是他的睫羽垂得更低了。見他不回話，藍小陌頓時慌亂，卻又無可奈何的不知如何是好。半晌，直到她認為無殤都不會再理她的時候，靜默著的人才緩緩的抬起頭來。他扯出一絲驚心動魄的笑，痴痴的望著藍小陌，一字一句道。

“藍兒，你真好。”

好到他不知道該拿什麼來回報。

藍小陌一怔，她有些反應不過來無殤的舉措。好生一陣，待到她確定無殤只是因著感動而落淚時，她才放下心來。從沒見過無殤也有這麼孩子氣的時候，為他洗腳也能讓他如此傷感。她輕輕的擦拭掉他的熱淚，溫柔的將他額間的垂髮攏在他耳後。

“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只要你不放棄，我定會支援你。”

“藍兒，”無殤猶豫片刻，終是問出了藏在他心底許久的秘密，“若是沒有那一夜，你是否還會將我留在身邊？”

藍小陌一愣，她從來就沒想過這個問題。那一夜，確是她不知情的，但也不否定她是快樂的。後來，他費盡心思留在她身邊，他的情、他的義，她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要是說她不曾對他動過心，她怕是連自己都不會承認的。

看著他眼裡的期盼和哀求，她知道她的回答對他而言是極重要的。她默默在心底問自己，若是沒有那一夜，她和他又會是怎樣的結局？不過，人生沒有如果。她和他，終究是因為那一夜走到了一起。明白他的擔憂是什麼，她極其認真的回話。

“無殤，或許你們都明白相若和軒轅傲在我心中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誰也無法替代你在心中的位置。有的愛情轟轟烈烈、有的愛情唯美爛漫、有的愛情似水長流，可又有誰規定愛情的模樣呢？你只需要記住，我對你的情，和其它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這樣的表白和承諾讓無殤深深的震撼。藍兒不會說謊，她既不隱瞞她對相若和軒轅傲的愛，也不否認對自己的情。或許，這一生，他都註定無法完整的擁有藍兒，可只要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的心裡只有他，他變覺著足夠的幸福。

梳洗完畢後，藍小陌褪去外裳睡到了裡側，很主動的將床外側的位置讓了出來。這一次，不需要更多的邀請，無殤乖乖的躺了下來。被子裡，還有她溫暖的氣息。

這張床不大，甚至和冷闕宮的龍鳳床比起來太小太小。他們的中間，很默契的留出了一道空隙。世界忽然太過安靜，鳥不叫蟲不啼，唯獨只聽得到二人相如擂鼓的心跳聲，像極了心虛的小賊。空氣中瀰漫著秋蘭的芬芳，曖昧的情愫縈繞在他們的周圍。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瘋狂的一夜。

陡然，一陣秋風襲來，帶著些些的涼意。藍小陌覺著有些冷，微微往被子裡縮了縮。她這個細微的動作沒能逃過無殤的眼，他向裡挪了挪，順手將她擁進了懷中。

這個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