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男子面帶溫和親切的笑容,溫聲解釋道:“在下也姓鄭,在堂兄弟中行四,楊姑娘可是把我當成了三哥靖北?”
宜竹聽到他的稱呼,不禁再次一愣,這麼說對方竟認識她?她飛快地打量他一眼,只見他身著月白色薄綢長袍,眉目俊俏,明眸光閃,身量頎長清瘦又充滿著精魄。整個人給人一種溫文爾雅、風流倜儻的感覺。再仔細一看,他和鄭靖北果然有三分相像,但又比他多了幾分憂鬱和孤高的氣質。
楊宜竹心中隱隱明白這人是誰了。當年武安郡主的前夫鄭雲卿有京城第一公子的美稱,鄭家的這一代中雖無人能及鄭雲卿,但人人都有一副令不少閨中少女痴迷的好相貌。鄭家嫡支共有四子,大公子鄭靖朝外放為官,二公子便是秦靖野,鄭靖北行三,鄭四公子就是鄭靖朗。有人說他是鄭家兄弟中最像鄭雲卿的人。
“原來是鄭四公子。”楊宜竹微微一笑,福了一福。
鄭靖朗溫和地注視著楊宜竹,主動為她釋疑:“楊姑娘很疑惑在下為什麼認得你吧?——那還是今年四月的事了,那時姑娘和小妹靜婉在別莊踢蹴鞠,在下其實也在場。”
宜竹臉上流露出驚詫的神情,她記得當時並沒看到他。
鄭靖朗揚揚嘴角,自嘲道:“我當時要避開一個人,所以不便在場。”說到這裡,他戛然而止,突然朝宜竹拱手道:“抱歉楊姑娘,我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敘。”
宜竹頷首微笑,她再轉身時,卻發現宜蘭宜梅宜菊三個在秦靖野和鄭靖北和幾個小廝的簇擁下正向她走來。宜蘭的髮髻有些凌亂,神色既憤然又有些嬌羞。宜竹一時拿不住姐姐是怎麼了?她抬步上前打了招呼,然後向宜梅投去了詢問的目光。宜梅簡略地解釋了事情的經過,原來宜梅不小心“弄丟”了一隻手帕,結果被一個登徒子撿到了,那人糾纏不休出言不遜。宜梅性子急躁,就罵了對方几句。結果惹怒了對方,幾欲對她動手。宜蘭十人分焦急,大聲呼喊父母哥哥,無奈隔著人山人海,她是徒勞無功。幸虧鄭靖北他們及時出現為宜蘭解了圍。
“那個人呢?”宜竹帶著微微的怒意問道。
秦靖野深深地凝視著宜竹,言簡意賅地接道:“送衙門了。”
宜竹如蜻蜓點水一般、目光平且淺地回望了秦靖野一眼,他今日身穿硃色團花羅袍,腰束玉帶,帶上跨著一把短劍。裝束簡約,整個人仍是那種威儀儼然、不苟言笑的嚴肅模樣。拜他所賜,她一般不敢讓目光在他身上多做停留,以免他產生不必要的誤會。不過,宜竹詭異察覺到對方的目光中似乎有探究和掙扎之意。她既驚訝又不解,但又不好冒然相問。
她不得已只好將目光投向別處,她這時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一幕:鄭靖北溫和而殷勤地注視著堂姐宜梅,神色飛揚地和她說著話,而宜蘭卻是嬌羞萬分地覷著鄭靖北。這是什麼情況?
顯然,這種情況不但她注意到了,秦靖野也看到了。
他往她走近一步,臉上浮著一絲極淡卻又極複雜的笑意:“我不得不來告訴你,請恕我直言,我堂弟的親事已有眉目,對方是他母親密友的女兒。”
宜竹立即接道:“我堂姐也有婚約在身,你無須擔心。”
秦靖野臉上的笑意略加深了些:“我不擔心你的堂姐,我擔心的是令姐。——今日她的帕子已經丟擲了不少。”
宜竹心頭不由得湧上一股惱意,既為宜蘭的不雅舉止又為秦靖野毫不留情的揭穿。
雖然她明白這完全符合姐姐的一慣作法,但嘴上仍強硬回答:“秦公子一向喜歡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別人。她的帕子也許只是被風吹走了也不定。”
秦靖野不語,而是側頭凝視著她。突然問道:“那麼,你也是被風吹到了別人面前嗎?”
楊宜竹徹底愣住了,這話怎麼聽上去那麼讓人浮想聯翩?
話一出口,秦靖野驀地意識到不妥,他急忙正色補救道:“請別誤會,我只是看不慣你們這種……做法。”
宜竹像會變臉似的,神色迅速回復平靜,她俏皮地笑了笑,嘆了口氣,用慶幸的口吻道:“幸虧你沒別的意思,——否則我還得費心打消你的念頭。”
秦靖野:“……”
楊宜竹帶著勝利的笑容看著他,靜靜地等著他變臉、憤怒。
秦靖野果然不負她望,臉沉得像陰天似的,氣得拂袖離去。鄭靖北也被無辜株連,不得不跟著他一起離開。他擔心幾個女孩再遇到類似方才的事,臨走時還留下了兩個小廝護送她們到家人那裡。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