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活著,只有清晰的寂寞感才能告訴自己曾經多麼認真投入地愛過。
林嫣回來並沒有帶來好訊息,李清吾像是憑空消失般,不知所蹤。
林嫣直言定是出獄時和獄卒打過招呼,不能透露行蹤,才沒有一絲一毫的蹤跡可尋。唐安寧沉默不語,半響問道:〃他在獄中與何人較為親厚?〃
林嫣想了想道:〃他對誰都好,那幾個牢頭都很喜歡他。〃一會兒又道:〃好像一個長了大鬍子的經常帶酒給他喝,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個牢頭叫什麼?〃
〃我問了,不過……〃林嫣臉色有些差,〃那幾個獄卒認得我,不願告訴我,想必是怨我當初兇狠,將他害入獄。〃
唐安寧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淡道:〃就算是求得原諒,也要先找到他,五年了,我想他早就忘了我們也說不定。〃
〃忘沒忘我不清楚……〃林嫣揉了揉紅了的雙眼,賭氣般說道,〃但我知道他一定不會恨我們,他就是這樣,永遠能把不開心的事化作靈感和酒量,再大的打擊好像在這兩樣面前都不是問題。我擔心的是假若我們真的遇到了,該如何應對?道歉嗎?明顯遲了,而且我們還有事情瞞著他,若他知道他才是唐府三公子,又該做何感想呢?〃
唐安寧放眼窗外,桃花花瓣點點落下,鋪得滿園芳華,似乎一個清瘦的身影搖晃著一手提酒壺,一手執畫筆,於紛繁飄落的落花之間展開笑靨。閉上雙眼,唐安寧輕聲道:〃無論他會怎麼樣,我都不會再放手了。〃
林嫣呆呆地,半晌對唐安寧道:〃你知道嗎?我曾經很喜歡他。他比所有男子都好看,風流卻不輕浮,那時候,桐安的所有青樓女子都對他青睞有加,視他為完美情人,因為他對女人特別溫柔,發自真心的體貼,還沒曉事的時候,單純的以為那種好只給我一個人,我大了肯定是要嫁給他的,然後讓全縣的人羨慕我有一個眾人都肖想美相公,可是見他對誰都是一般好,我就知道他誰也沒放在心上。〃扯起嘴角苦笑了一下,〃你娘知道我的心思,一早就知道,我恨她將事態變成此番模樣,便有意刺激她會斷子絕孫,不想她雖不願承認卻十分肯定我必贏不了你,確實,他看你不一樣,看著你,他的眼神中有在乎。記得那時合夥騙你的時候,他不止一次想要跟你坦白,不想騙你,這些原本都不是他在乎的東西,可是為著你,他在意了,我一直在想,你們的關係是怎麼來的,不小心的意外衍生還是情愫暗湧之後的水到渠成,若是那時我說出自己的心聲,現在又會不會不一樣了呢?〃
唐安寧不語,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當初誘惑李清吾是蓄意還是本能,只知最後一切都歸於想要擁抱的慾念。林嫣的話讓他很開心,因為她看出來李清吾對他的特別,就證明無論怎樣,自己都是一個例外的存在,那麼是不是這次也能再次進入那緊閉的心門呢?
唐安寧再一次秘密來到了靖河縣。多番打聽之下,才瞭解到獄中五年,一個名叫王虎的牢頭對李清吾十分照顧,出獄的事應該是他打點的,李清吾的人緣極佳,多數人考慮到他出獄後可能被指指點點,對他的行蹤一律緘口不談,唐安寧心裡頗不是滋味,安排護衛暗中跟蹤王虎,看能不能查到些蛛絲馬跡,可能真的是上天眷顧,王虎往李清吾處送些家裡醃製的臘肉,被追蹤到了李清吾的住處。
王虎來的時候,李清吾正躺在床上養病,前兩日去山中喝酒作畫,感染上風寒,加之在獄中陰冷潮溼之地患上了陰寒之症,每至雨雪天氣,雙腿關節處便如鑽骨之痛,苦不堪言,這時候,酒倒成了良藥,暖身暖胃、醺香宜人。
王虎沒有留多久,囑咐李清吾記得吃藥便急急忙忙回去,他夫人這幾日待產,家裡離不得人。人走後,屋子裡又靜了下來,閉上眼睛將甘苦的藥灌入嘴中,李清吾翻身埋進被子休息。
入夜,迷迷糊糊之中感覺喉嚨幹痛,李清吾無意識地□,啞著嗓子低聲叫道:〃錢叔……水……〃
不消片刻,嘴上傳來一片溫潤,半熱的茶水緩緩流過唇喉,溼了衣襟,半醒之間睜開眼,看著黑暗之中模糊的影子,李清吾低低地問了一聲:〃你是誰?〃
對方並不說話,只是輕柔地用毛巾幫他嘴角擦乾,李清吾躲了躲,嘟囔著〃走開〃,坐在床邊的人輕笑了一聲,動作熟捻地將他亂作一堆的頭髮順好鋪散開來,痴痴地看著他,緩緩靠近,貪婪地呼吸對方溫熱迷人的氣息,情動之處,不禁附上那片香軟的唇,細細品咂,苦的。
感到身上突然增加的重量、粗重的呼吸,李清吾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混沌之中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