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帶著淡淡愁思的額頭被一層薄薄的劉海遮住,整個人看起來靈動不少。玉頰微瘦,肌勝白雪,以前就顯得不怎麼真實的五官如今更是罩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讓人產生一種如夢似幻的錯覺。整個人由裡到外散發著一股淡淡且好聞的藥香,正是宮中死去已久的叢棋。
太詭異了。亦苒兒整個人不由自主倒退幾步,夕陽的餘輝下,小臉煞白如雪,引襯出身後大片大片的更加陽光燦爛。
叢棋抬起頭,見到亦苒兒這副表情,如水雙眸中看不出任何起伏。彎下腰,不動聲色地灑落一地的藥材一點一點拾進一旁的籃子裡。瞼著的雙目上,彎曲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亦苒兒愣了半響。抬了抬頭,太陽似個火球懸掛在西方,眼看就要掉下去了,蒼穹大片大片被染成火紅。又狠狠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前的叢棋還在。試探著一步一步靠近,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你是叢棋?”
蹲在地上的叢棋聽到這句話,抬起來,清秀的雙頰看不出任何表情。對著亦苒兒微笑點頭。笑顏中已經沒有了幾個月前的苦涉,委屈與或者不服。有的只是淡然,大度,或是迷茫。然後低下頭繼續拾起地上的藥材。
不奇怪!不奇怪!!!亦苒兒提醒自己,輕輕拍了拍上下跳動不安的胸口。她不就是被墨塵殤宣佈暴死卻依舊活得好好的一個例子嗎?可是,眼前這人,她明明有親眼見到她口吐鮮血啊?而且還因慕容暄的話,心裡好長一段時間過意不去。
“你沒有死?你怎麼會沒有死的?你竟然沒有死?”想到這裡,亦苒兒一臉激動地拉住叢棋的手,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笑容。
一連三個沒有死,將叢棋原本就有些白的臉問得更加煞白。手上的動作輕輕掙了掙:“姑娘,我並不認識你。”說完,貝齒輕咬下唇,瘦削的臉上更顯楚楚可憐。
“你……你不認識我?”亦苒兒驚訝地張大了嘴,再次仔細瞧了瞧眼前這張臉。這樣柔和的五官確實是叢棋的,而且她剛剛自己不也承認了嗎?
“姑娘,你弄疼我了。”叢棋再次掙了掙手,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話裡竟然帶著幾分柔弱與說不出的委屈。
亦苒兒有些萌了。沒錯,眼前這女子的長相確實是有一張與從棋一模一樣的臉,連身上自帶的藥香都一模一樣,可她們說話的口氣卻全然迥異。
叢棋的話中總是帶著一股不自知的銳刺或是不屑,而眼前這紫衣女子說話卻全然一副楚楚可憐樣,話裡更是帶著幾分讓人憐愛的柔弱。而且,她的打扮與叢棋在宮中的裝束也有很大的差別……
亦苒兒手中的動作微微鬆了鬆,秀氣的眉頭緊緊糾結成一團。張了張嘴,正準備再問些什麼。背後卻突然傳來一股凌利的掌風,並伴隨著一聲爆喝:“你在幹嘛?”
亦苒兒只感覺背部傳來一陣疼痛,被迫鬆開叢棋的手,整個人再次倒入了燥熱的黃沙之中。
火紅的太陽已經掉入山腳,殘留一抹殘陽斜斜穿透山腳,亦苒兒下意識伸出手擋了擋刺眼的光芒。抬頭,眼前站著一位身影高大的男子,一身銀色盔甲,帽下滿是絡腮鬍子的臉正關心地扶起地上的叢棋:“你沒事吧。”黃昏下,兩人相擁的身影帶給她一種如詩如畫的美感。正是她在落府時無意間撞見的澄發男子。
“你在幹嘛?”澄影安頓好叢棋,轉過臉質問地上的亦苒兒。然後頓了頓,又道:“怎麼會是你?你不是落府裡面的人嗎?怎麼會來軍營的?”顯然,澄影並不知道亦苒兒的來歷。
這人不但長得像李奎,力氣也不相上下,剛剛那一掌已經害她吃了不少黃沙。聽到這句質問,亦苒兒並不理,只是吃力地撐起手想從地上爬起來。
下一秒,澄影手中的長矛已經低在了她的胸口,怒喝:“說,你到軍營來是何目的?”
叢棋安靜地站在一旁,路過的風吹起她紫色的裙角,一副置身局外的模樣。
亦苒兒被迫跪在地上,眼角瞥了一眼胸前的銀色長矛,矛頭在夕陽餘輝的照耀下發著燦爛奪目的寒光,腦海不由自主浮出上次在碧譚受的那一劍,小臉越發煞白起來。抬頭,看了一眼居高臨下望著自己的澄影。“我……”
話未說完,身子突然一輕。整個人被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抱住,一股淡淡的龍涎香直襲鼻翼,耳邊傳來兵器落地的聲音。
亦苒兒轉過頭。堅硬的下巴,緊抿的薄唇,迷離的雙眸射出寒星般的光芒,直指一旁的澄影,臉色明顯不悅。正是剛從關外回來的墨塵殤。身上依舊是離開那天的銀色盔甲,紅色披風。
澄影看了一眼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