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塊玉上面寄託了整個竹家所有的功德力,但是阿離毫不猶豫就給了我。而且他從來不肯讓我做任何事情,所有的事情他都為我妥帖地辦好。”艾斯黛拉看著桌子上的桂花糕,“這些糕點都是他親手做的。”
“你真的很幸福。”戴安娜心中有著萬般的嫉妒和羨慕,卻還是維持著自己所有的姿態,故作無所謂,卻只能僵著笑笑。
“恩。”滿臉洋溢著幸福的艾斯黛拉的臉讓戴安娜心裡的滋味愈發苦澀,幾乎快要忍不住拿出神聖契約施用神恩聖言術毀掉眼前的女人來發洩自己的傷悲,卻還是止住了。“阿離真的很好,他能夠為了我的阿冰把竹家的功德力量都給它來度過天譴。”
“是嗎?”戴安娜想著自己脖子上那枚戒指,也許那裡也有著梅家的所有的功德力量吧?東大陸的人喜歡積累功德,那麼是不是隻要有了功德,就能夠得到幸福呢?
“是啊,阿離說過,功德這種東西能夠被《醫典》轉化為治療一切疾病的力量。”艾斯黛拉揉了揉自己有些痠痛的胳膊,看著外面的天色逐漸西合,火紅的雲彩逐漸吞沒了碧藍的晴空,就笑笑問戴安娜,“現在很晚了,不如去吃過晚飯?”
修長的手指敲打著桌面,戴安娜站起身來,優雅地告辭,“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回神殿去,很抱歉。”
艾斯黛拉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戴安娜,氣勢全開的她完全不像是那個扶著竹離回來時候滿臉溫柔笑意的那個女人,而更像是一個站在神壇上祈禱著的聖徒,高貴而出塵。
“你是?”艾斯黛拉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卻有些不敢相信。
“我是戴安娜。”沒有回頭,迎著黑暗的腳步,光的化身與黑暗正面對峙著,然後消失在遙遠的目光中,驕傲地,決絕地。
光明的聖女與黑暗的聖女的第一次交鋒,光明退敗,卻一如既往地高貴和驕傲。
“對不起。”艾斯黛拉看著遠方的那個小點。“可我不想放棄。”
誰有錯呢?是命運吧?
不幸的鏈條絞合得那麼完美,每一條路線都完美地交錯著傳遞著,哪怕只有一段失敗地脫落也會結束這無盡的悲哀。
可是造物主是固執的鐘表匠,固執到了完美的鐘表匠。
誰能打亂這個鏈條呢?
第十七章
紅燈連彩燭,香蒸雲海澤。
醫家家主的婚禮籌備了足足一個月。一個月間,各色珍奇異寶被往來的行商和使節送到了竹家。
不論是普通百姓送來的一兩株常見的藥材還是各大帝國精心籌備的罕見的或者是絕品的藥引都被竹離仔細地收好,沒有任何門第的偏見也沒有任何的差異,來者是客,所有人都被妥善地安置在整個竹家的院落中。
於是帝國的大臣和村頭的乞丐住在一起,神殿的騎士和求醫的客人共同聊著笑著,沒有什麼貴族,也沒有什麼神侍,有的只有來到了竹家村參加婚禮的人,僅此而已。
很多人嗤笑著被醫家的地位控制的整個婚禮上的賓客忘記了自己原本的儀態,把那些低賤的人送到了和自己一樣的地位中。
婚禮是東大陸的規格,沒有花束,也沒有白鴿,但是有著華麗的鳳冠霞帔。
婚禮的前一夜,新郎新娘不能相見,這是東大陸的一個傳統,可能有些迂腐,卻總是帶著濃郁的某種浪漫的期待感,真的很美很美。
深夜的寒露濃重地點在戴安娜修長的手臂和黛痕般的眉毛上,化成了霜,渲染了各色的悲涼的氣氛。
抱著手臂,任憑水滴從臉上落下,浸溼了百折千回的白色花苞般的長裙,繼而打溼了她的身體,冷冷地嘲笑著她孑然一身的孤獨。
夜晚的風清清地穿過濃密的長髮,淺金色捲曲的秀髮在風中飄蕩著,好像牽著愛人手臂的美人,正傷情地傾訴著渴盼愛人不要離去的心思。
明天早上就是吉時了,不知道為何稱之為吉時,但是戴安娜知道所謂的吉時就是自己永遠失去成為竹離妻子機會的時刻,那個時刻被所有的賓客期待著,也讓戴安娜沉默著。
艾斯黛拉笑著告別自己的時候,好像已經奪走了所有關於竹離的記憶。
那些獨屬於竹離和戴安娜的故事並不那麼獨一無二,而是偶有相似。誰都知道啊,相濡以沫比不過生死與共。
他們都同生共死過,一個為了疫奪,一個為了醫家。第二回合,光明再次敗退。
莫名的力量把戴安娜帶到了艾斯黛拉的門外。
空空蕩蕩只有滿眼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