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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你……”他的髮妻一時語塞,掀開兩重青羅床幔,指著門口,“既然話不投機,你去打地鋪睡吧……唔……”

男子瞬間捂住她的唇,低聲道:“門外有人來了。”他聞聲隨即披上外袍下榻,來到門口開啟木門。山中寒風撲面,讓他不平靜的心境清醒了幾分。但見清麗絕俗的白衣長髮美人打著柄碧紗竹傘站在竹籬邊,朝其嫣然一笑:“我正有要事找二哥,聽人說你在這兒安居樂業,小妹便前來叨擾了。”

少婦披著斗篷從內室走到門口,警惕道:“姑娘所為何事?”白衣美人朝女主人垂首欠身,微笑道:“雪兒見過嫂子。”他忙道:“冰娘,她是我的小妹,敘完事情,我會好好打發走她的。”

一聲“嫂子”,一聲 “小妹”,三人閒談,彷彿半年前彼此劍拔弩張的局面只是場幻影。

“父親說,若你一意孤行,逃避責任,就會出動護教使者。”她聲音清幽,眼中閃著一絲狡黠道。

他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道:“多謝忠告。站在你的立場,我不會怪你,但離不離開這裡,由我自己決定。所以,請莫要破壞我在山莊的幸福。”

雪衣少女道:“我也知道別離的噬心滋味不好受,可父親座下三尊使的武學造詣高深,二哥你想輕易擺脫他們,最好精心做足準備。還有,嫂嫂冰娘肯為二哥摒棄原本的江湖身份,宜室宜家,實在可貴。”

他面色微僵,勉強一笑道:“謝謝你的提醒。”

“山路曲折,入夜實在不便露宿山林,告辭。”雪衣女子輕笑一聲,持竹傘先行繞過竹籬褰裳去之,被風揚起的袍擺和裙裾如同盛放的絕美白蓮。

眼前的畫面像被濃墨潑染般很快湮沒於黑色之中,一切又歸於死寂。

☆、船行東溟任浮沉(上)

(四十七)船行東溟任浮沉

且說鬱霓影自山莊毀滅後頭一回被迫坐上了海船,她雙手被縛進入船艙內,看著海浪拍打窗欞,在晃動的船身只覺一陣頭暈噁心。她在海上顛簸了數日,日看潮平波浩,夜觀月生溟海,期間也不知暈船了多少回,還得忍受隔間外廊船工們胡鬧的言語聲。

樓船進入港灣前,鬱霓影遙望不遠處的海灣,看見了幾隻停泊的艨艟,狹長的船側有數根長槳,船艙設有弩窗矛穴以及箭孔。

當鬱霓影踏上陸地前,藍衣人命人將她蒙上眼罩。兜兜轉轉好一會兒,她聽到一陣足音臨近,身旁的人稱呼前方一人為琴先生,告知他鬱霓影是忌日那天出現在鶴鳴山莊石墓中的人。須臾,琴先生命人摘去鬱霓影的眼罩,她乍見日光,感覺雙目倏然刺痛,閉眼數次才微微睜開眼睛,面前的是一個穿對襟長衫的瘦削男子,身後跟著數名勁裝打扮的侍從。

琴先生打量著鬱霓影,問道:“姑娘是鶴鳴山莊的故人嗎?”

鬱霓影不願過早暴露自己的身份,淡淡道:“除非見到嬴教主本人,否則本姑娘不會回答。”

就在氣氛僵冷時,不遠處走近一個頭戴紫檀色面具的人。那人向琴先生行過禮,無意望向鬱霓影時,面具後的瞳仁陡然一縮,然後對琴先生附耳說了幾句話。

琴先生皺眉道:“你的話當真?”那人點點頭,琴先生冷聲對身後侍從說:“主上有令,將這女人帶往碧荷湖的湖心島,嚴加看管。”

“豈有此理!”鬱霓影忍不住仰天大聲道,“嬴宏天,你敢厚顏派惡僕去鶴鳴山莊盜人墳墓,卻不敢現身與我當面對質麼?!”她剛叫喊了幾句,腦後的啞門穴即刻被封住。

煙波渺渺、方圓十里的碧荷湖是由言靈島北子靈山的三條山溪匯聚而成,湖水的下游注入大海。湖心有一小島,是教內堂主以上身份的人因犯過錯而被囚禁的地方,小島上除了囚室,還有明鏡閣建立山坡上——此閣由藍、灰、赤色的三座小樓共同組成,樓與樓之間有天橋相連。教中人要乘舟渡往湖心島,必須有教主的通行令才行,所以一般弟子很少出入明鏡閣。

鬱霓影乘舟登島後,暫時被安置在赤樓。當她推開象牙白的海貝珠簾,環視內室的佈局時,赫然發現這兒的琴桌、鏡臺以及窗邊月牙桌的造型與擺設似曾相識。

她走近陳舊的狹小琴桌和螞蚱腿月牙桌旁,竟發現它們的表面均有煙火燻過的痕跡,桌腿因變形尚有些歪斜。她蹙眉蹲下身,瞅見月牙桌束腰底端露出破損的蝙蝠圖案,身子驀然一震。

——這些傢俱分明是鶴鳴山莊舊物,其中這架琴桌還是孃親墓中之物!

言靈島上最有權力命人從浙東搬運傢俱渡海的人,莫過於東溟教主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