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5部分

帶著銅柱上含著環口的龍首——也有十幾斤重。

他替我提著,命赤羅上馬接我,我勉強走至馬旁,可小腹驟然抽痛,此時方有胎七月而已。

我搖頭不得已緩緩坐下,景廬亦跳下馬背,把脈之後,哭喪著臉道:“僕固將軍,夫人怕是要早產。”

僕固雋若在剛才還有幾分鎮定,此刻卻是方寸大亂,額上冷汗直流。

“僕固雋,不管來者何人,棄劍投降。”我說一句話都用盡所有力氣,“帳篷朝東,照樣給我搭起來。”

攜人馬洶洶而來的是銀髮柏季,而一碗藥喝下去仍然止不住流血的我,卻是當真要早產。

房間內,景廬、赤羅忙個不休,我固然已痛得死去活來,可恨神智卻還極清醒。

不管銀髮柏季之先是如何打算的,但顯然不曾料到我身體如此之差。我若死了,鉗制海其騰君的計劃何止是落空。他一早慌了手腳,遠遠蹲在門邊。

“柏季,若今日我順產便罷,若是母子兩亡,你此生還能過太平日子麼?”我眼角瞥見他不由就發狠。

柏季沒料到我這麼受不起驚嚇,他哭喪著臉挪近來,順手拿手巾給我擦汗,囁嚅道:“王妃真的是誤會小子了,小子只是打獵偶然經過……”

我不由自主就哭了:“我是真的要這個孩子的,辛苦了這麼久,被柏季這般驚嚇,卻是再也活不成了。”

景廬在我胳膊上紮了好多針,此刻見我激動,連忙道:“夫人此時萬萬不可動氣。”

“我也不想……”我腦中一片茫然再也不記得看過的幾本醫術,“七個月可能活麼?”

“能活能活!”柏季一疊聲的道。

“能活,我也沒力氣生……”我此刻只有哭的時候,才痛得好些。

“那王妃別哭啦,哭也費力氣啊。”柏季又不知死活地用袖子給我擦眼淚,我大怒起來,伸手就甩他一耳光,可惜好無力,連聲音都沒。

柏季此刻好比見了親奶奶,唾面自乾,不敢動。

“柏季從一開始就騙我,其實那天你就知道我是誰,故意上來說海其騰君壞話!”

“冤枉……”

“你還敢回嘴。那天柏氏盟會,除了我,哪一個你不認識?上我這裡說是非,無非是想挑唆他們兄弟早日翻臉,你們柏氏從中取利。”

“王妃,你此刻身體要緊,不如少說兩句呢?”柏季也好像僕固雋剛才那樣一頭的冷汗。

“我就快死了,遺言給你。以免他日海其騰君刑訊逼供,你說不出來。”

柏季長嘆一聲,跪坐在我身側,垂頭不語。

“七個月究竟能活麼?”我到了這步田地說話固然費力,可若是不說話,心裡更是倒海翻江。

“能活。”倒是景廬與柏季,異口同聲地道。

“好吧,那就破腹取子吧。”我看著手臂上止痛的銀針——毫無作用,嘆道:“至少能活一個,也算是,有交代了。”

“……求王妃別胡說了啊。”柏季被我逼得幾乎要哭了。

“海其騰君和國主翻臉了,柏氏想幫國主對不對?”我瞪著他,“因為雪城主忠於海其騰君,所以柏氏要他的領地,只有投靠拓跋炎。”

柏季猝不及防,臉色說明一切。

“可惜拓跋炎卻也沒有佔據優勢。”否則憑他與我的交情,若是有閒功夫,豈非應當親自來迎我?攜我在海其騰君面前沾沾自喜,這樣的機會也很難得喲。

“雖然如此,從今夜之後,你們也只能死心塌地地幫國主了。”我冷笑,“我死了,就算柏氏要回頭,他也不會答應了,啊……”

難以形容的利痛襲來,我忍不住驚叫,柏季惶恐地握住我的手。

若不是力氣斷絕,一百樣粗魯罵人的話,我都能出口。若是一切順利,此時此刻難道不應該是海其騰君握住我手嗎?

“……現在我好難受,你給我唱歌。”在所有的力氣與血液離我而去之前,我望著逐漸暗下來房間,命令道。

柏季這回識相地連“什麼”二字都沒有出口,他咳嗽一聲,便唱起來。

他低沉的歌聲,出乎意料的悠揚。我的魂魄彷彿能隨著這歌聲飄得很遠,遠離這囚禁我的軀體與房間,遠離此身經歷的痛苦與悲哀……

(第一部完)

作者有話要說:

築巢南林間,煙霞織未了。指爪偶落沙,竟為庸人擾。故將暫別去,更名換管毫。若是昔日友,自當識羽毛。

故事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