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臉色這才稍有緩和,嘆了口氣:“哪裡還吃得下,氣都氣飽了。當初你爸多不容易才把程氏發展起來,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身體撐不住走了,我本來以為彭俊是個靠得住的,可是看看他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與原本的公司發展方向完全背離!不想著怎麼讓公司在這個行業裡站穩腳,而是把錢拿去投資什麼新領域新專案,他自己賺得腰包鼓鼓,老客戶下的訂單卻因為缺乏資金遲遲交不出貨,我多次和他說這事,他總是說緩緩。時間一長,失了信譽,斷了客戶,他這是要把程氏毀了!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
程程放在桌子上的手驀地收緊,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淺笑連連:“陳叔你放心,這件事情我不會不管,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爸的辛苦付諸流水。”
陳叔嘆口氣:“你也別怪我說你,當初我就和你爸說,讓你去學個管理將來好接手,可他不聽我的非得順著你念什麼影視專業……現在也不說這些了,只要你用心學我就放心了。哦,對了,我聽說彭俊在外面成立了一家小公司,他自以為掩藏的天衣無縫,卻逃不過我這雙眼,還真應了那句喂不熟的白眼狼。”
程程心裡更如針扎般難受,這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任性所以才造成今天這種局面,只恨當初瞎了眼。她溫聲安撫著陳叔,本想留他用早餐,他說還有會議要參加,到時候和午飯一塊吃了就行。
送走陳叔,她突然也沒了胃口。她雖然答應了陳叔,可是現在還不是和彭俊翻臉的時候,但願陳叔能沉得住氣,不要怪她的動的太晚。
和韓中約了在黃金港見面,他向來不喜歡人遲到,吃過早餐回樓上換了件鮮亮的紅色無袖連衣裙,露出白皙圓潤的肩頭,畫了溫婉明媚的桃花妝,一頭墨色及腰長髮如瀑般垂下來,即精緻嫵媚又顯落落大方。
以前一直關在家裡哪也不去,現在才覺得去哪裡都要靠司機接送實在不方便,等過段時間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完也要報個培訓班,什麼事情還是靠自己最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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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俊前段時間接了個專案賺得滿滿當當,就想著帶程程好好吃一頓,畢竟藉著她家的地盤發自己的財,人不能太過分不然要遭報應。誰知道向來顧及他心情的蠢女人會往他心口子上戳,在辦公室裡生了頓悶氣,下班後獨自去他常去的酒吧借酒澆愁。
程程和他打小是鄰居又是同桌,因為長得很乖巧可愛常被老師配成對,那個時候他是真的很喜歡她,粉粉嫩嫩,每天都打扮得和小公主一樣,總覺得程程這輩子就屬於他了。誰知道他會從神壇跌落被眾人恥笑,那些一直跟在他身後的人很快都跑遠,只有程程還站在身後,一直看著自己笑得那麼溫暖。
長大後越來越能感受到家世之間的差異讓他們無法再單純坦然的在一起,程程絕對不會知道那個時候的他被所有人指指點點,揹負著攀高枝的罵名,而他卻又沒辦法反駁。爸爸因為事業受挫整個人都變得呆怔,只有瘦弱的母親靠著自己的手藝負擔起全家人的生計,他不能讓母親再熬了,曾經漂亮的臉已經消瘦憔悴的不成樣子,對於程程偶爾的接濟他只能接受。
彭俊何嘗不覺得丟臉,他暗暗下定決心,今日從程程這裡拿走多少將來必定加倍的還給她。可是漫漫時光中,他突然發現自己越來越和眾人指責的話相像了,和純潔耀眼的程程比起來,他就像是河底的淤泥汙濁不堪,在她面前越發自慚形穢。就算他現在可以償還她更多,可是打心底裡升起來的自卑已經根深蒂固,這輩子都抹不去。
也許,本就該門當戶對,不對等的兩人總有一天會離心離德。既然註定要分開,那麼他取回他這麼多年的付出並沒有什麼不對。
他只是貪心了點,不小心拿得多了點而已,可是這對程程來說又有什麼?她還有許多財富,足夠她無憂無慮花一輩子。
一直到凌晨兩點他才從酒吧裡出來,跌跌撞撞地在路邊打車,冷風吹得他渾身起雞皮疙瘩,酒也跟著醒了幾分,漫無邊際的黑夜裡他只有一個地方能去。正好一輛空車在他身邊停下來,報了地址開始閉目養神。
鄒雪在市郊有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雖然小裝修得很溫馨頗有家的味道,讓他不必再拘束,兩個人可以在一起做最愛做的事情,別人的指責和心上的煩亂都通通滾到一邊。
至於程程,雖美雖愛但終歸不適合他,在她發覺前他還會對她好。
車停了,腦海中的思緒也跟著定格,混混亂亂的想著,也許明天就會忘記。
他腳步虛浮地上樓敲門,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所以鄒雪開門很快,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