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子很破。一個人面對石塊坐著。石塊有些年頭了,佈滿小裂紋,還有水印一樣的花紋圖案。
那人一動不動地望著石塊,身後,一隻蜘蛛快速爬過。
那人聽到腳步聲,忽然轉身說:“俺等了很久了。”
李澀兒奇道:“你知道我們來請你?”
“還囉嗦什麼?俺好久沒開張了。”那人瘋瘋癲癲出了庵子。
李澀兒跟著瘋子大夫來到庵子外面。光天化日之下,李澀兒看得更清楚。該大夫穿著破舊的青袍,有些地方開裂飄絮,在微風中擺動著。大夫的頭頂挽著髮髻,瘦削的臉龐顯得很平靜。李澀兒還發現,大夫腰裡扎著一個小布袋,估計是啥神藥。
李澀兒客氣地問:“大叔,貴姓啊?”
“俺姓孫,孫思邈。”
“藥王孫思邈!”李澀兒目瞪口呆。這次真的賺到了,請到了神醫。
李蓮英說:“既然又是一位穿越人才,澀妃應該把轎子讓出來,讓孫大大坐著。”
“對對,我是愛惜人才的,就請孫大聖坐我的專車。”李澀兒招了招手,土坡下的轎伕忙迎上來。
轎子到了跟前,孫思邈撅著屁股正要鑽進去。李蓮英又說:“可是澀妃大大是金牌小總管,有朝廷的職務在身,一路步行回宮,似乎有損皇家氣派。”
李澀兒瞧著孫思邈灰頭土臉的樣子,正在猶豫,聽李蓮英這樣講,忙說:“對對,我是愛惜轎伕的。孫大叔這身土,少說也有三兩,平白無故給勞動人民增加負擔,我於心不忍啊。”
孫思邈呆呆站在旁邊,意思是:你倆接著說。
李蓮英又說:“可是孫大大是一代名醫,又肩負著拯救黛妃的崇高使命,如果一路步行到宮裡,似乎有損光輝形象,還讓世人恥笑偶們不尊重醫生。”
李澀兒顧不了那麼多,先鑽到轎子裡,管它下蛋不下蛋,把窩佔住再說。
李澀兒心裡舒服了,靈感也有了,撩開轎簾說:“小李子分析得非常透徹,站在不同的角度和立場,全面把握了整體利益,值得表揚。”
“可是澀妃大大……”李蓮英沒完沒了。
“別‘可是’了。”李澀兒果斷地指著李蓮英,說,“你揹著孫大聖!”
“啊?”李蓮英直接變傻雞了。
等他回過神,孫思邈先生已經爬到他的背上。這位倒不客氣。
李蓮英十分鬱悶,幹嘛要多幾句嘴?聰明人就是麻煩,自從丫的腦袋被髮情的騾子踢了以後,他也懷疑自己得了人格分裂症。
轎伕啟動轎子,一路小跑朝皇宮而去。李澀兒在轎子裡喊:“我說李鴻章,你能不能快點?!”
李蓮英揹著孫思邈,呼哧帶喘地追過去。“拜託,偶是李蓮英,不是李鴻章……”
…… …… ……
瓊瑤宮裡,林黛玉依然躺在床上,昏沉不語。寶二陛下在帳幔外面徘徊,身邊的太醫渾身大汗淋漓,手上捏著紅線懸絲診脈。但這不是治病,這是要命!
“張太醫,情況如何?”寶二冷冷地問。
張太醫差點哭出來。他呆坐了半天,根本沒診出啥,不是他技術缺乏,而是寶二在旁邊盯著,精神壓力太大了。
“黛妃脈象虛浮紊亂……”張太醫這方面的經驗還是有的,而且這些天診脈,全都是一樣的狀況。要說有什麼不一樣,那就是“脈象越來越虛浮、越來越紊亂、還有隨時失去的可能”。
寶二壓著怒火:“我對何太醫說過的話,想必你們都知道了吧?”
“知……知知知道了。”張太醫絕望地抹著臉。
寶二的語氣忽然變得溫和:“明天是最後期限,如果仍然沒有效果,你們幾個頭頭就等著人頭落地吧。”
張太醫眼前發黑,絕望地想:誰來給我診診脈啊?
就在這時,一股淡淡的臭味從外面湧進來。那股氣味原本並不強烈,在別處根本覺察不到,但在瓊瑤宮,這是啥地方?這是林黛玉住的小地方!林黛玉是誰?那是冰清玉潔的純淨水小妞。空氣中的負離子都是香精,地上落的灰塵都是花痕。
所以外面那股濁味,可以用恐怖來形容!
…… …… ……
寶二名言:女兒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
在一個純淨如水的地方,突然出現濁臭逼人的男人,寶二怎能不發暈?
孫思邈先生至少有一個月沒洗過澡,身上的裝扮簡直不忍目睹,嚴重汙染了寶二陛下的視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