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小心的放進去,好像她還活著一樣。這是一個和禮帽盒子差不多大小的棺槨,裡面裝著這個國家本應該最尊貴最可愛的女孩,然而疾病奪去了幼小的生命,縱然她的母親流乾眼淚,也換不回她睜開眼睛時那無邪的笑容。
伊麗莎白默然看著女兒的屍體被裝好,她把自己手上的紅寶石戒指摘下,放到女兒的枕邊,沙皇也拆掉一個袖口上的黃金袖釦,上面印有羅曼諾夫王朝的徽記,他把袖釦放在女兒的手心上,閉上眼睛,讓侍從蓋上棺蓋。
侍從抬著棺材離開,鏡頭目送他們離去,一秒、兩秒、三秒……伊麗莎白沒有嚎啕大哭,她失魂落魄的站起來,乾涸的眼睛裡再次流下淚水,她突然站起來,向外奔跑,亞歷山大一世握住她的手想阻止,卻被她掙脫開來,伊麗莎白沿著走廊追逐死去的孩子,她很多天沒有吃飯,身體虛弱,跑了幾步就已經體力不支,鏡頭隨著她奔走,路過的宮廷裡的人們都看著一向端莊優雅的皇后失魂落魄追逐棺材,她們有人低頭垂淚,有人駐足凝望,長長的畫卷就像是在鏡頭面前展開,眾多角色都置身其中,這也是長鏡頭的魅力所在。
鏡頭還沒有結束,伊麗莎白虛脫了,她靠在窗邊,這時,公主的棺木已經走出宮殿,一架裝飾了黑色紗緞的馬車停在那裡,準備載著公主的靈柩前往喀山大教堂做最後的彌撒,伊麗莎白透過視窗,畫面上她一半的臉在鏡頭前,而剛好鏡頭也能拍攝到窗外的馬車,巧妙的鏡頭語言把兩種元素並列,這時馬車開動,消失在視野也消失在畫面中。
鏡頭裡只剩下伊麗莎白那半張美麗卻悲傷的面容。
十指嵌入窗簾柔軟的天鵝絨中,絞緊再絞緊,伊麗莎白髮不出聲音的哭泣,她閉上眼睛,好像世界上的美好再不會和自己有任何關係。
弗洛拉的哭戲不能再好,她把一個母親最痛苦的時刻演繹的淋漓盡致,眼淚不停,嘴唇咬破,關節發白,她緩緩跌坐,鏡頭慢慢拉遠……對,就是這樣,再遠點……娜塔莎在心裡計算角度……好的,停在這裡……一定距離之後,她馬上伸手示意,攝影師穩穩停住,在他停住的同時,緊握住窗簾的手鬆開跌在裙襬上。
伊麗莎白暈了過去。
將近一分鐘的長鏡頭完美結束。
娜塔莎喊停後,她高興的笑容也感染了劇組,弗洛拉從地上站起來抹掉眼淚,笑著對娜塔莎比了下手勢,這手勢很小,但娜塔莎卻看見了,演員誇自己優秀,導演怎麼會不沾沾自喜?儘管她是那麼穩重,卻也在心底綻放出喜悅的花朵來。
這是她從影以來拍攝的最長的鏡頭,加入臺詞和互動,走位複雜,甚至有立體的樓上樓下時間差!這實在太難了!
“能做到這樣排程的導演,我敢打賭,全好萊塢不超過十個,不,恐怕全世界你也找不出十個來!”老伊莫斯向多洛莉絲自豪的說,娜塔莎並不知道多洛莉絲來到了片場,從今天剛到片場開始,她就一直在專注拍攝,完全沒有注意到電影的投資者不知什麼時候一直在旁邊觀察。
“我不太懂電影,但看起來很棒。”多洛莉絲似乎被這樣的拍攝吸引住了,“後面還會有這樣的鏡頭嗎?”
老伊莫斯回憶了一下分鏡頭,“會的,還會有的,這部電影的風格非常適合長鏡頭,適合這種敘事與白描的感覺,你會看到更多驚喜,這只是開始,我想這部電影註定不會屬於我了,你做了一次成功的投資,從你選擇娜塔莎開始,你就已經一條腿邁進了成功的大門。”
聽了這話,多洛莉絲的笑容似乎比這份誇獎更燦爛,“希望如此。”她再次把目光投向正在慶祝的娜塔莎。
重頭拍攝結束,剩下的工作就好做許多,下午都是些零散鏡頭,今天結束拍攝前,副導演帶領的第二攝像組就要去俄羅斯拍攝真實的冬宮,選擇冬宮是因為現在這裡是博物館,在每週一,世界上的大型博物館都會按例閉館修正,在這個時間拍攝可以讓畫面效果最好,減少後期成本,與博物館方面協商也更容易,老伊莫斯熟知拍攝電影的竅門,這個正是他的安排。
娜塔莎需要哪些鏡頭她都已經畫給副導演,她讓他務必按照這個角度拍攝,送走第二攝像組,演員們也走的七七八八,娜塔莎也準備收拾東西離開,開啟導演辦公室的門,她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跳,多洛莉絲正坐在她的位置上,津津有味的看著劇本,
看見娜塔莎進來,多洛莉絲自然的打了聲招呼,“希望你不要介意,”這是她最喜歡說的一句話,“我看了看劇本。”
“之前的劇本你沒有看?”娜塔莎關門走進來,“你覺得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