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了諷刺。
沈緣恍然大悟:“原來是功高震主,挪個窩好監視。”
蕭翊點頭。
肉已經烤熟,散發出誘人的香氣。蕭翊先用小刀割了一塊熟肉遞給沈緣,方用小刀零碎著割肉食用。
他吃東西很斯文。雖然近在咫尺,沈緣卻幾乎聽不到他咀嚼的聲音。火堆裡的火星偶爾噼啪作響,反倒清晰可聞。
天際,繁星密佈。曠野並非漆黑不見五指,而是靜謐幽深的暗藍色。
看著這無邊無際的藍色,沈緣不由得想起蕭大師深邃透徹的眼睛。
蕭翊……北漠劍神之子,卻也是東川鎮北侯府的後代。
手心手背都是肉,兩國離合總關情。身處夾縫的青年,在這種情形下,該選擇哪條道路前行呢?
思至深處,沈緣憂心忡忡,忽然覺得親愛的公子太倒黴了。於是同情心大起,不由得脫口而出:“公子,你放心。不管你去哪兒,我總會跟著你的。”
“你自然要跟著我。”青年卻沒有感動得痛哭流涕,反而理所應當地說道:“你功夫太差,又是個女孩子,遇到亂民敵兵是抵擋不住的。這裡不是雪山,不要到處亂跑……”
“哦。”一腔熱血遇溫水,沈緣有點兒失落。她想表達的明明就是一種破釜沉舟與君相伴生死同命的決心,可蕭翊卻好像完全理解成另外一個意思了。(一定是他情商低~~ >o<)
蕭翊已經將手中的木棍投入篝火中。
“緣兒,天色已晚,早點兒歇息。等明天我帶你回東川。”
受人之託
兩國交戰,狼煙四起。局勢緊張,路上自然很不太平。
越到北漠東川兩國的交界處,散兵遊勇碰到的越多,還有一些兇悍的馬賊趁火打劫。沈緣武力低微,如花的年紀人又美貌,若非蕭翊一路持劍相護,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豪爽的北漠子民收起往日的和善,厲兵秣馬指向南邊的東川。
局勢危矣。
晝夜潛行,前方十里處便是森嚴如山的北漠軍隊。
“怎麼辦?公子,倘若硬闖的話,是不可能闖過去的!”
沈緣看著遠方水潑不進密密匝匝綿延數里的森然軍營,臉色發白,不可置信。
這就是古代正規的軍隊。洶湧如海濤,一望無際。即使遠隔十里,殺氣幾乎撲面而來。面對這龐大的隊伍,任何人都會微小如草芥。
蕭翊感知到沈緣的恐慌。一隻修長白皙的手緩緩撫弄她柔軟的頭髮,面無表情安慰道:“別怕,有我在。我會帶你回東川,總會有辦法的。”
沈緣望向他深邃清亮的眼睛。那裡沒有絲毫疑慮,清明而堅定。使她的心靈也受到感染,慢慢安定下來。
她靠近他。君似磐石無轉移,妾似蒲葦方堅韌。
這個挺拔俊逸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成為她心靈上最為穩固的靠山。
“我跟著公子,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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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勇血流如注,卻在拼死飛奔。他是一個身高八尺的強壯大漢,從小住在偏僻高山裡。家裡窮,無車無馬,行走販運上山下山全靠兩隻腳飛奔。後來參了軍,憑功績晉升為東川北線大營的校尉,卻仍不愛騎馬,情急總是用腳飛奔。於是北線統領大人的兒子裴燕然笑稱他為“急先鋒”,在體力完好的時候,他甚至可以跑得比駿馬還快。
而現在,被擒重傷,拼死逃離卻怎麼也逃不遠跑不快。自己這條賤命倒是不打緊,在敵營聽到的緊急訊息卻一定要傳回去,否則北線大營危難在即,他死也不能瞑目。
身後傳來馬嘶之聲。十餘匹黑色駿馬疾馳,上面的北漠騎士腰懸馬刀,揹負長弓利箭,嘴裡大聲呼喝嘲笑著,狂風般卷向前面重傷疲憊的獵物。
一道烏黑的鞭影劃過天際,伴隨尖銳的嘯聲,狠狠抽到吳勇的身上。筋疲力盡的大漢踉蹌幾步,愴然倒地,傷痕累累的身軀在粗糲的地上翻滾過去。
十餘位騎士勒馬而行,很快圍成一個圓圈,將獵物圍在中心,用鞭子肆意抽打。
幾十鞭下去,俘虜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已然看不出原先的模樣。
於是十餘匹馬一字散開,中間首領模樣的青年騎士用鞭子勒住俘虜的身子,準備將他拖行而死。
吳勇瀕臨死亡。壯士流淚,不是因為身體非人的疼痛,而是因為無力阻止一個可怕的陰謀。
十餘位騎士剛前行兩步,卻倏地停住了。
前方,一名青年烏髮俊顏,秀眼如刀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