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寒月高掛半空。冬夜的樹枝光禿禿,猛然看去像一群張牙舞爪的魔魅。
此時此刻,除了城內通宵燈火輝煌的青樓楚館,萬家燈火俱已熄滅,一眼望去幽黑靜謐地��恕�
穆竹樓在冷風如刀的夜裡快速潛行。常人覺得恐懼的環境,在他看來不過是平常,連更為可怖的環境對他來說也只算是家常便飯。
現在他目標已經明確,心境平和下來。雖然事情一度脫離軌道,但殺了沈緣之後,便也算了結了。
城外西南角尋常百姓住宅區有一個格外貧窮偏僻的地方。院子雖大卻極為破落,三間正房破舊缺瓦。這地方被占卜算卦的先生說風水不好,乃陰宅,又曾死過人,還有鬧鬼的傳說,地方雖大卻沒人肯接近,更是大人嚴厲約束孩子不可靠近的禁區。房子破敗良久,至少十年沒有住過人了。
大院參差不齊的破爛牆頭上,忽然悄無聲息跳上一個人。身形修長矯健如豹,貓腰在牆上疾走,軟劍提在手裡寒光閃爍。
男子逡巡一圈,亮如寒星的眸子在黑夜裡視物如常。瞅準目標以後,冷冰冰一笑,縱身跳到院子裡。
變局陡生!
野草荒蕪的地面忽然陷下去!穆竹樓一驚,眼看足下半尺處白森森矗立的槍尖!
要是掉下去鐵定紮成血葫蘆!
上邊一張金屬絲編織的大網漫天蓋下,周圍的土壁上彈出黑黝黝鐵欄杆!
穆竹樓大吃一驚,千鈞一髮間硬生生捱了鐵欄杆的一記撞擊,以此借力反方向斜飛而出,軟劍揮出隔擋一下金屬絲網,堪堪在最後一刻逃出生天!
中埋伏了!他……醒了!
不容穆竹樓片刻思慮,四個黑衣蒙面的男子已經圍攻過來,竹樓以一敵四,開始有些措手不及,身上掛了彩以後怒極發了狠,招招狠辣無情不要命,一時竟也鬥了個旗鼓相當。
“蘇毅,你背叛了王爺,束手就擒吧!念在往日的交情下,我會留你一個全屍!”
一直默不作聲的四人忽然有一人艱難開口。
穆竹樓恍若未聞,招招迅疾直取對方要害。纏鬥中假意許諾好處,騙人分心的事情他早幹了百八十回了,現在這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危境中,他怎會傻到上當?
“蘇毅,你執迷不悟,王爺絕對不會饒恕你的,納命來吧!”
“就憑你們四個,恐怕還不夠分量!!”
竹樓冷酷一笑,目光猙獰如染血修羅!
……
烏雲蓋月,寒風呼嘯,天地一片漆黑蒼茫。迅疾如豹的身影在這黑夜掩映中踉蹌潛行。
穆竹樓受了重傷。強自運用天解魔體大法,雖然在片刻間增加一倍功力打得對方三死一重傷,自己也內耗過劇。白竺國二皇子已醒,自己兄弟現在與他仇深似海,這次恐怕難逃一劫。寧可自己拼死,也一定要先把重傷的大哥轉移出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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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緣目瞪口呆。她怎麼也不明白,怎麼自己睡醒後,睜眼就看到破敗的屋頂。這兩天瞬移的次數比較多,她也不急著表達驚訝。只是怎麼身邊圍著一圈面容嚴肅神情冷凝的將士?輕輕呼吸了一口氣,就聞到濃重的血腥味。
將士見她醒了,神情竟有些高興。
“姑娘,聽說你是醫術高深的大夫,有人受了重傷,請您援手醫治。”
圍著的人群分開,一個滿身血的男子被抱了過來。沈緣腦子還迷糊著,看到此人慘烈猙獰的傷口,也不禁打了個寒噤。
油燈搖曳的光芒下,旁邊又有一將士託舉著�拘∠渥櫻骸骯媚錚�┎囊�刖惚岡詿恕!?br》
沈緣深呼一口氣,顫巍巍下了床:“將傷者放到床上,拿我的銀針來。”
她算是明白了,自己一定是被白竺國二皇子當誘餌誘殺某人(還用猜麼?),順便還讓自己給傷者醫治,真是物盡其用,利用地有夠徹底啊。
——只是不知那人……是否死了。
沈緣神情漠然,纖手舉起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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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鐵鑄就為門的密室之中,一名面容盡毀的男子無力地躺在床上。鮮血洇溼了身下的棉褥,滴滴答答流在地上,血色蜿蜒如數百隻交頸而臥的小蛇。
床前檀木椅上,坐著一個滿面燒傷痕跡的醜陋男人。只是這個男人神態安詳,眼神微微透露笑意。
重傷而歸的穆竹樓眼看這詭異血腥的一幕,如被重石擊胸,身形頓凝,形容姣好的眼眶瞪得幾乎欲裂!
“先生……石玄!……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