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蘭姑姑應了聲是,快步行至寢殿門前,將久候的督主大人恭敬地請進寢殿內。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單逸塵撩袍跪於華貴的床榻下,俯身行了大禮,待女皇道了“平身”,才謝恩起身。
心知陛下有話與督主大人交待,瑞蘭姑姑識趣地將一眾宮人以及在旁待命的幾位太醫帶了出去,偌大的寢殿靜得幾乎能聽見燭火晃動的聲音。
“紫兒她……”
女皇忽而開口,啞著聲喚了一個名字,卻又很快沉默下來,昏黃的燭光映照在她不復年輕的容顏上,愈發顯得滄桑疲憊。
他為女皇辦事多年,豈能猜不出她心中所想,自然而然地接了話:“陛下放心,臣已將殿下的事安排妥當,待明日舉行法事後,便正式葬入皇陵。”
“嗯……交予你辦,朕向來是放心的。”女皇掩唇咳了兩聲,掀了錦被要下榻來,他立即俯身攙著她站起來,“扶朕到窗邊吹吹風吧,這一屋子藥味兒,悶得難受。”
“是。”
自打大皇女殿下戰死沙場的訊息傳回來後,女皇陛下大受打擊,一病不起,半月來日日臥病在床,腿腳已有些麻木,步子邁得極慢,他便也緩步走在她身側,並無半點兒不耐。
“哎,紫兒生性好強,自十六參軍以來,領軍征戰四方,戰功赫赫,確實令朕驕傲不已。可這皇位朕早已打算傳予她了,哪還用得著她如此拼命地掙戰績?到頭來,竟將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連最後一面都未能讓朕見著……”
女皇眸中泛淚,倚在窗前望那高掛梢頭的圓月,只覺滿心悲涼,恨不能自己替心愛的長女死去。
然而人死不能復生,終歸,也不過是想想罷了。
單逸塵依舊眸色清冷,俊美的臉龐沒有分毫表情,淡聲道:“陛下,節哀順變。”
“……但願吧。”女皇回過神,想起自己叫他過來的目的,轉眸看著他道:“朕讓你擬的詔書擬好了嗎?”
“是。”他從袖袋中掏出一個卷軸,雙手呈上,“請陛下過目。”
女皇接過來,展開粗略讀了兩回,便重新交回他的手裡:“就這麼辦吧,樊川離皇城路途遙遠,你需得保證墨兒的安全,莫要出了差池。”
她已失去了紫兒,無論如何,不能再失去這個小女兒了。
“是,臣定護二皇女殿下平安回宮。”
“有你這句保證,朕尚能安心些了……扶朕回去歇息吧。”
攙著女皇慢慢躺回床榻上,單逸塵為她拉過錦被妥帖地蓋好,忽見她眯眸朝他使眼色,當即微微俯著身子,低聲道:“陛下有話請講。”
“巽王近來不大安分,多提防著他,朕擔心……他會對墨兒不利。”
“臣明白。”
“好。”女皇看著這個自己親手培養起來的心腹,雖性子冷漠無情,行事不留情面,但正因如此,她才近乎過分地重用他。
只盼日後他能好好輔佐墨兒,坐穩這把龍椅,莫要叫有心人搶了去。
“去辦吧。”她疲憊地合上眼,擺擺手道。
“是,臣告退。”
走出寢殿時,他掃了眼一直守在門口的瑞蘭姑姑,眼神冰冷如刃,直讓人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女皇會那般與他說話,想必是擔心被人聽了牆腳,尤其,很可能是巽王在此處藏了眼線。
至於是鑾凰殿的哪一個,他雖有了頭緒,但也只是無實據的猜測,還需些時間一一細查,才可揪出此人。
夜色漸濃,他大步跨過殿門高高的門檻,袍角輕揚,很快便隱沒於昏暗的宮牆之間。
******
“殿下……殿下……您無事吧?”
“這可如何是好?太醫呢……”
“殿下莫要嚇唬奴婢……快醒醒呀……”
阮墨的意識仍有些混沌,耳畔間盡是一些嘈雜的呼喚聲,喋喋不休,實在吵得難受,只好艱難地撐開膠著的眼皮子,以示自己還活得好好的,用不著這些人操心地瞎嚷嚷。
“殿下醒了!”
甫一睜眼,一張放大的圓臉便將視線擠得滿當當,她下意識扭著脖子要往一旁挪去,結果卻□□了後腦勺,頓時痠疼不已,忍不住探入髮間摸了摸,竟摸到了一個高高隆起的大包……
“殿下醒了?可有感覺不適?”
一名醫女身手敏捷地跳上馬車,幾下便趕到了她跟前,豈料恰好撞上她曲起的手肘,還按在大包上的手登時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