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黃河年初有凌汛,三月有桃花汛,五月有菜花汛,可這些都比不上夏汛兇猛,如今正值盛夏,水情一日三變,萬萬不可遲緩啊。”高士奇說道。
“為一罪囚之言,朝中大臣便驚慌失措,這成何體統?”佟國維看了看場上,出言說道。
“……”沒有人理佟國維。於中等人身份不夠,再氣,也不能說出來。張廷玉和高士奇則是修養足,懶得生氣。再說了,黃河之事比任何事都緊急,他們都在等著看康熙如何處理。
“你們說,當派何人去警告于成龍?”康熙開口了。
“皇上,既然馬德大人說的這個訊息,就由他任欽差吧?”佟國維說道。
“皇上,老奴聽聞于成龍是個軟硬不吃的主兒,性格剛強,加上跟陳潢等人又有意氣之爭,若是聽說馬德是聽了陳潢的話去找的他,恐怕會起到反作用。”費老頭見佟國維想把馬德發到河南出差,連忙奏道。
“不錯,這個欽差必須能讓于成龍信得過,還得鎮得住他才行。”高士奇也說道。于成龍是個臭球,固執己見,一點兒也不好弄,這個送訊息的人不好選。
“嗯!……六百里加急派往南京,讓魏東亭走一遭河南吧。”康熙說道。
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八十四章 買賣
魏東亭!
康熙第一心腹,四省海關總督。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魏東亭出馬,所代表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就算于成龍再硬牌,也應該知道其中的份量。看來,康熙也是真的著急了,黃河大決口的壓力不小。
“這個陳潢是個人才,馬德啊,大壽之後,你回到寧古塔就把人給朕送到京裡來。高士奇,你既然讀過陳潢的《河防述要》,還記得多少內容就給朕寫出多少來,朕要看一看……”
“臣遵旨。”高士奇答道。
“皇上,寧古塔不只有一個陳潢,還有勒輔的其他兩個助手。”馬德並沒有回應康熙的話,反而又提起了另外的事情。
“還有?都是誰?”
“彭學仁,封志仁。”
“呵呵,兩個‘仁’人……”康熙沒有說什麼,只是把目光又轉向了高士奇。
“皇上,封志仁也是勒輔的幕僚,在安徽任巡撫時便跟著他的;另一個彭學仁,您忘了?他是鄭州河道道臺,那一次黃河花園口決堤……”高士奇看著康熙,沒有把話說完。
“是他?唉呀……”康熙一拍額頭,竟是滿臉懊悔。
“高大人,這個彭學仁是怎麼回事兒?”佟國維看著高士奇君前奏對,事事明瞭,心裡十分不是滋味兒,忍不住問道。
“康熙二十一年,黃河鄭州段花園口決堤,鄭州知府黃進才、同知馬鑫、還有這位河道道臺彭學仁,三人帶領百姓圍堵,因為沙袋不足,六處決口只堵上了五處。三人見事不能成,大堤全線潰決即至,到時黃河岸邊數十萬百姓難逃汪洋,自認死罪難逃。於是,三人商量,由彭學仁進京稟報一切,面聖領死。之後,知府黃進才和同知馬鑫二人投河自盡。……後來,大堤全線崩陷,彭學仁也被大水沖走,只因識得水性,被衝出六十餘里之後,才重新爬上岸來。然後,慨然進京面聖,甘願赴死。……皇上憐其忠義,命其在勒輔麾下效力。”
“……”
高士奇講得很平緩,可是,上書房裡的諸人無不暗暗為彭學仁三人心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無論是投河自盡的知府、同知,還是進京領死的彭學仁,其所作所為都讓諸人感嘆不已。
“怪不得……”馬德出了一點兒聲。
“什麼?”聽到馬德的聲音,康熙問道。
“奴才說,怪不得案卷上彭學仁才四十來歲,卻已經長得像六十歲的花甲老頭,那是因為他感念聖恩,這才拼命治河啊。”馬德對著康熙,躬下身子答道。
“竟有此事?”康熙心中又是一驚。
“是啊,皇上。不僅彭學仁,封志仁四十來歲,陳潢才三十多歲,可兩人也是差不多,都像五六十歲的小老頭了,……”馬德答道。
“唉……”不用再說什麼了,康熙唯有長嘆,“明珠誤我,明珠誤我啊……”
“皇上不必如此內疚,陳潢三人治河,本就是出於本心,未老先衰,不關皇上您的事啊。”佟國維在旁勸解道。
“這是什麼話?……陳潢三人為治河盡心竭力,卻因為朕的疏忽而落得如此下場,朕豈能不內疚?”康熙不悅道。佟國維的話也讓在場的其他人覺得刺耳十分。人家為國為民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