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趕過來,突然頭頂上方竹影一陣晃動,一人飛身落下,懷中抱著無數段竹管,每落下一分,手中竹管便打落幾片竹葉,如此,等她落地是,已經將一面打破突圍。
吳雙拉起花少安,幾個起落便往竹林深處行去,花少安雖然討厭她,又兩次被她救下,心有不甘,卻知眼下別無他法。只得運起輕功,隨著吳雙的動作起落,兩人飛快的逃離。突然,扶著他手臂的吳雙頓了一頓,花少安只聽到了破風的聲音,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吳雙輕功不錯,只是帶著他的速度越來越慢,她似乎漸感吃力。最後咬牙甩開緊追著的黑衣人,兩人停在了一處坡下。
停下來的時候,花少安才注意到,吳雙的左手臂上插著幾隻小箭,露在外面的箭翎隱隱發青,而吳雙的手臂已是紫黑一片,吳雙伸手右手,猛地扣住那幾只小箭,作勢要拔出,然而她只拔了一下,箭頭露出又被她因為劇痛按了回去,她疼得臉色煞白,直冒冷汗。只一瞬花少安便看清楚了,那深入吳雙肉中的箭頭上,全部是一個個的倒鉤。
那些倒鉤,像一朵盛開的花,開在了吳雙的血肉裡。
吳雙的臉色開始發青,傷口留下來的血也變成黑色,花少安略一思忖,拔出靴中匕首,忽然上前按住吳雙肩頭,沉聲道:“忍一下。”他說話的時候手上便用力,同時一刀割下吳雙臂上的腐肉。黏在血肉上的小箭也被剔除,吳雙的左手露出白骨,她卻死死咬牙忍住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花少安睨了眼地上的爛肉,忽然嗤笑道:“你到底是不是個女人。”
吳雙已經疼得半個字也說不出來,她食指中指合併,以內息自肩頭壓向手腕,逼出多餘的毒血。血一滴滴的淌在地上,慢慢匯聚成一方血泊。
花少安已經不再看吳雙,他面色慘白,隨時都在提防警惕著,吳雙在一旁運功調息。花少安隨意坐在了地上,眉頭微微皺起。他想不明白,到底是誰會一而再的刺殺他?
平陽王府自認對天下人公平,除了他在吳雙這件事情上有過私心,但那也怪不得他,他本來就沒有看到那是比武招親的擂臺,如果看到了,他又怎麼會上去?他花少安風流瀟灑素來心氣高傲,如何會看得上吳雙一介醜女?
花少安薄如蟬翼的長長睫毛顫了顫,他冥冥中覺得,這兩次來刺殺他的人不是同一個人派來的——因為兩撥殺手實力懸殊。他未曾樹敵過任何江湖人,可為什麼總有人想要他的命?除掉他,有什麼意義?
花少安想不透,煩躁的目光又放回了吳雙的身上,他其實看她一眼都深覺噁心,但是這裡四下無人,不知道外面的殺手還在不在,他不敢輕舉妄動。
與此同時,遠離花少安、吳雙,竹林的另一邊。
一頂紫色流蘇軟轎安安靜靜停在那裡,轎子周圍,跪著方才圍攻花少安的一幫黑衣人。同樣穿著墨色廣袖羅裙的女子自轎中緩步而出,她美麗蒼白的臉龐上透出陰狠凌厲。額上紋繡一朵暗色的曼珠沙華,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墨衣雪顏,端的是妖魅天香。
此人正是葉國公府的大小姐。
葉清音目光如刀,掃了眼跪了一地的黑衣人,拂袖冷冷道:“沒用的東西!”
為首的黑衣人垂首道:“回大小姐,那小王爺詭計多端,竟然埋伏了人手在這裡,他的人雖不足為俱,可是半路突然殺出來一個醜女人,將花少安救走了……”他的話說到一半,忽然覺得面前一陣殺氣蕩起,他一個大男人,面對聲音竟然有了一絲顫抖:“不過他們現在被困在竹林中,屬下等這邊帶人殺進去!必不辱大小姐命令!”
“醜女人?”葉清音秀眉微抬,奇道。據他所知,花少安身邊並沒有什麼醜女人。他喜歡了她七年,一直為她守身如玉,甚至連個女人都還沒有碰過。皇室子弟多風流,一般人到了他那個年紀,早就妻妾成群有個一兒半女了,可他為了她,什麼女人都不願意將就。
花少安說過,他此生只會娶葉清音一個女人。如果她嫁的人不是他,他就會殺了她然後自殺。他們活著不能同衾,死也要死在一起。他就是這麼極端。
葉清音想了想,道:“黑鴉,你帶著人先回去,隨時待命。”
黑鴉帶著人迅速消失,葉清音面上露出柔美的笑容,蓮步輕移,向竹林另一邊走去。
躲在暗中的步天音和南織這才現身,步天音的目光一直凝視著葉清音遠去的背影。要不是親眼所見,她倒是不知道葉清音還有如此冷傲凜斂的一面,簡直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她雖早知她平日裡那副溫柔可人是裝出來的,可親眼瞧見,心裡說不佩服是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