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咬牙切齒的看著念秋的背影，卻無可奈何，最後實在想不出辦法，也只能憤恨離去。

這邊，南煙卻來報說皇上召見。念秋小小的詫異了一下：“皇上近日不是都糊塗著嗎？”

南煙也疑惑道：“奴婢也不知，剛才皇上醒過來，突然就跟沒事人似的，還讓奴婢來找姑姑。”

念秋皺眉，難道那些畫，也只能打擊他兩個月嗎？真的應了那句“最是無情帝王家”。

寢殿內，朱見深依舊看起來病懨懨的，雙眼卻不復往日的渾濁，清明的看著念秋時，念秋便知道，皇上這是清醒過來了。

朱見深靜靜的看了念秋許久，才道：“你是故意將貞兒的畫交給朕，讓朕看的吧！”

“是！”毫不畏懼的，念秋答道，當初將這些東西送到昭陽殿時，念秋就想過了後果。

“為什麼？”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像一顆悶雷在唸秋心中炸開，想到過去皇貴妃傷心絕望的每個日夜，念秋頓時氣憤道：“我為娘娘感到不值！”

毫不畏懼的迎上朱見深清亮的雙眼，念秋說道：“我雖不如林姑姑那樣與娘娘從小一起長大，卻也將娘娘與您之間的事看在眼中，皇上您如今坐擁江山，成為萬人之上，可還記得小時候經歷過的種種苦難？可還記起是誰將您當作她的心肝一樣來護著，疼愛著？

當初，娘娘有的是機會避免和你在一起，是您給了她希望，給了她僥倖的心裡，結果呢？在娘娘最幸福的時候，你卻親手將她打下了地獄！

你明知道娘娘愛慘了你，卻還讓她眼睜睜的看著你去了別的女人的床上，您可知當你在逍遙快活的時候，娘娘卻哭得連心都痛了？

您口口聲聲的說愛娘娘，卻讓娘娘因為你失去了她的第二個孩子，更是連做母親的機會都沒有了，而這個時候您在做什麼？

您讓娘娘眼睜睜的看著別的女人為您生兒育女！皇上，您和氣的殘冷，讓娘娘看著那些女人一個孩子一個孩子的生，德妃甚至一年之內生下兩個皇子！

娘娘用了半輩子的時間來愛你，卻也用了半輩子的時間來放下你，皇上，您竟耗盡了娘娘一生的時間。”

“放下朕……”朱見深呢喃的聲音在顫抖，果然是被自己傷透了……

“這些畫，娘娘曾經吩咐過，說假如她不再了，就讓這些畫一起陪伴她，也好下輩子記住這個教訓，可是，皇上的所作所為，叫奴婢如何能忍住？皇上明明知道皇貴妃有多厭惡德妃，生前便壓著她的位分，而皇上卻在娘娘屍骨未寒之際晉她為德妃！皇上，您對娘娘的情意，真叫奴婢心寒！”

“朕……”朱見深想要解釋，卻又苦笑，不管原因是什麼，結果卻是，自己的確違背了貞兒的意思，將她討厭的人提了上來……

“所以，為了懲罰朕，想讓朕孤苦一人，你假借朕的命令，不準所有嬪妃和皇子入殿看朕？”

念秋冷道：“皇貴妃生前不喜歡的人，只要奴婢在昭陽殿一天，便不准他們踏入一步，皇上若真相承歡膝下，搬出昭陽殿便是！”

朱見深無奈的苦笑，搬出去？環顧四周，如今這皇宮，也只有這裡能感覺到貞兒的氣息了，自己又怎麼可能搬出去？

“母后是皇太后，你無法阻止朕可以理解，太子畢竟還只是太子，為何又准許他來看朕？當年，貞兒可是差點便讓朕廢了他的太子之位的。”朱見深略帶疑惑的問道，當初改立太子一事是太子妃出了主意才解決的，朱見深便心有疑惑，貞兒走時，更是雙眼追著朱佑樘的身影，如今念秋攔住了所有人，卻准許朱佑樘來探視，其中的緣由，朱見深越來越好奇。

至始至終眼中都是冷意的念秋終於放柔的眼神，似感嘆，似傷心，念秋說道：“娘娘良苦用心，此生最遺憾的，大概便是沒有好好看看她的這個無法相認的兒子吧！”

“兒子……？”

念秋點頭，將皇后是楚夢離的女兒以及加害萬貞兒的事都說了出來，最後想到萬貞兒的死，又是一陣憤恨：“皇上，可以說，娘娘這一生的傷痛，都是您一手促成的！”說完，念秋頓覺心中的怒意消散了許多，該說的都說了，要殺要罰，她已經無所謂了，想著，念秋退出了寢殿。

只剩一人的寢殿，朱見深終於無力的癱倒在床上，喉間的一口血終於忍不住的噴了出來，愛不釋手的撫摸著盒子，朱見深悲傷的臉上勾起一抹脆弱的笑，原諒，他和貞兒有一個兒子，原來，自己欠貞兒如此多……

雙眼變的迷濛，朱見深看見貞兒一臉漠然的離自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