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福中不知福。
被如此多人鄙夷的目光看著,宋欽蓉只覺全身上下都在被烈火灼燒。她好希望自己現在能暈過去,可大概是胡家送來的補品太多,她身子骨一直很好,即便捱了重重的兩巴掌也沒有絲毫眩暈的跡象。
終於忍受不住,她憤恨地看向四周:“都已經來道歉了,還這樣做什麼?”
“阿孃,她好像有些受不了了。”
察覺到宋氏身子有些搖晃,阿瑤忙從臺階上走下來,挽起胳膊扶住她,同時睜大眼睛看著地上的宋欽蓉。
前世宋欽蓉名義上裝著她的好姐妹,實則死心塌地跟在沈墨慈身後。宋家兄妹二人,一個入贅胡家,趁著經營失敗把家業往沈墨慈懷裡送;另一個陪在她身邊,用盡各種機會說沈墨慈好話,讓當時內疚無法撐起家業的自己對手腕強硬的沈墨慈敬佩不已,近而毫無防備。
兄妹二人配合得天衣無縫,無所不用其極,聯手把胡家萬貫家財送到了沈墨慈手中。
現如今宋欽蓉如此悽慘,她必須得睜大眼看個明白。
阿瑤本意是這樣的,可她這幅表情落到圍觀百姓眼中就不一樣了。看著胡家姑娘圓整的杏眼中掩飾不住的驚訝,聽著她柔軟的聲音,聯想到前日拜師儀式上她從知州大人手裡救下沈家姑娘那一幕,眾人的思維在跑偏的路上一去不復返,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就連宋氏也誤會了,她家阿瑤多善良,見她身子不舒服急忙跑過來扶著。她一定是被宋欽蓉悽慘的模樣嚇到了。
“她這是自作自受,阿瑤別怕。阿孃沒事,你先上去跟你阿爹待著。”
果然是被嚇到了,有宋氏出言證實,眾人跑偏的思維徹底蓋棺定論。
“可阿孃在生氣,您身體不好,女兒陪著您。”
宋氏心裡那叫一個感動,不僅是她,連圍觀眾人也感動了。明明被嚇到了,還堅持照顧阿孃,胡家姑娘果然純孝。不愧是空海大師和墨大儒為亡妻看中的徒弟,知州大人一力認下的師妹,單為人處世就比同齡姑娘強太多。
現場唯二察明確阿瑤用意的,只有高臺上的胡九齡,以及趴在地上的宋欽蓉。前者對此樂見其成,笑呵呵看著下面,叫他拆自家姑娘臺更是是一萬個不可能。至於後者,這會她說話有人信?連她自己也明白沒人會信,這會只能聽著周圍對阿瑤的讚譽之聲,氣到五內俱焚。
見無人揭穿,阿瑤更是把眼睛瞪得老大,盡情欣賞著宋欽蓉有苦難言的痛苦模樣。
看阿瑤都嚇成什麼樣了!心疼到不行,宋氏對宋欽蓉恨得更是厲害:“被這麼多人指指點點不好受吧?親身經歷過,現在你們兄妹倆還好意思說什麼都是過去的事,也沒對我家阿瑤造成什麼傷害?”
宋欽蓉啞口無言。
“阿瑤,舅舅對不起你。”
宋冠生再次跟上來,宋氏一個轉身,利落地將阿瑤護在身後,“阿瑤心軟,你別嚇到他。冠生,我們姐弟相差十歲,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我們像姐弟更像母子。我這輩子就阿瑤一個女兒,你是她親舅舅,我不奢求你對她好,但你們能不能別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外人傷害她?算我求你!”
“阿孃死得早,小時候都是阿姐給我洗衣做飯,這些我全都沒忘。他們娘仨做出那樣的混賬事,我實在無顏見阿姐。”
“那你還來幹嘛?”捂住心口,宋氏眼眶盈滿淚水。
“阿姐彆氣,先聽我說完。本來我也可以靜悄悄登門賠罪,可他們娘仨做得事實在太混賬,差點毀了胡家名聲,光那樣做怎麼夠。幼時阿姐就給我講過負荊請罪的故事,我想當著青城所有人的面把這事說明白。”
“老爺!”
雖然來之前宋冠生已經把話說明白,但楊氏心中尚存一絲僥倖。也許他是想當著這麼多人面道歉,讓宋氏不得不原諒,藉此保住宋家現有的一切?
拜師儀式後被強行帶到鄉下,住在低矮的土胚房中,沒有丫鬟婆子伺候,洗腳水都要自己燒,飯更是要自己親手做。晚上睡覺時沒了香軟的床,土炕膕的人全身都疼,粗糙的被子更是劃得她細嫩的肌膚受不了。才兩天功夫,她已經深切體味到貧苦的日子有多難熬,過慣養尊處優日子的她早已受不了貧寒。
她不想失去現在的一切!
可老爺卻是鐵了心,當著這麼多人面絕無反悔的可能,若是他把那番話說出來,名聲、銀子、田產,宋家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你給我閉嘴,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兩件事,一是娶了你個短視的婦人;還有就是放任你教養孩子,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