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寵而驕。他捨不得對那丫頭不好,但又怕她真騎到他頭上,思來想去終於讓他找到種法子,有些事偷偷摸摸去做,絕不讓她知道是他做的,這樣她願望達成,既能高興又不會太過驕縱。總而言之,無論出於何種目的,他都不能說。
所以她才那樣囑咐青霜,剛才看到她心虛的表情,他瞬間想明白過來。
小侯爺果然知道了!
腳下一軟,青霜趕緊跪在地上:“侯爺,奴婢實在不想欺瞞我家姑娘。”
“所以你便不顧本候命令?別忘了青玉如今還在沈家,沈墨慈犯了大錯……”
一邊是姐姐,另一邊是姑娘,青霜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咬咬牙,她挺直身子,決絕道:“奴婢實在不忍心看侯爺欺瞞姑娘,奴婢一人做事一人當,任憑侯爺處置,只希望您高抬貴手,不要為難姑娘和姐姐。”
“高抬貴手?”
重複著這四個字,陸景淵心中卻咂摸著她第一句話。欺瞞?怪不得那丫頭會誤會他!
想到這他看向青霜的表情越發冰冷,若不是還有事要用到她,現在他把她扔鑑湖裡去。想到這陸景淵強行耐下心來。
“也不是不可以,甚至本候能把你姐姐一道救出來,只是這得看本候心情。說說看,你當日都說了些什麼,一字不落地說出來。”
這……說了小侯爺豈不是更生氣。若有實質的殺氣襲來,青霜知道她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當即把昨日一早對話全都說個遍。
“其實這事奴婢本來想爛在肚子裡,只是這一個月來,奴婢眼瞅著姑娘越來越上進。”
陸景淵敏銳地抓到她話中重點,“越來越上進?怎麼個上進法?”
她就知道小侯爺沒安好心!也對,誰不愛銀子?雖然這世道鄙視商戶,可如宋家表哥那樣清高的讀書人,還不是吃胡家的穿胡家的。指望著姑娘不上進,染指胡家家財,她偏偏不讓他如願!
當即她把阿瑤處置奶孃,主動要求入書院,入書院前準備百味齋糕點,以及這些時日讀書、認布料,接觸賬冊的種種努力一五一十地說出來。為了儘可能打消他念頭,原本八分的事她硬生生說成十分,活活把阿瑤說成那頭懸梁錐刺股的苦學之輩。
最後她還欣慰地強調,“我家姑娘如此用功,過不了多久老爺就能退下來享享清福。”
似乎覺得強調還不夠,她朝陸景淵求證道:“小侯爺是我家姑娘同門師兄,看到我家姑娘日後把胡家發揚光大,定會替她高興,是不是?”
也不怪青霜想歪了,她是土生土長的青城人,從小沒少聽胡家傳聞。作為青城首富,且家中只有一個姑娘,胡家自然成了市井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阿瑤小時還好,可隨著她日漸長大,胡九齡年近五旬眼見不可能再有第二個孩子,關於胡家財產的傳言就再也沒消停過。不少人都在背後議論,胡家庫房裡那金山銀山,最後悔便宜了誰。
從小聽著這股論調長大,她很難不受影響。若自家姑娘是個性子強的還好,偏偏還那般善良,她這做丫鬟的不得不多替主子打算。
抬頭,看著對面小侯爺震驚的神色,青霜越發肯定自己猜測。姑娘救過她性命,所以她一定要替姑娘擋住這些宵小之輩。
陸景淵的確是沉浸在了震驚中。
一個被嬌養長大、無憂無慮的閨閣姑娘,突然一反常態地上進。如果這點可以說是心血來潮的話,那後面那些事呢?在墨大儒講學前夕突然進書院,且先用糕點給沈墨慈個下馬威。
不僅是青霜說得,他還想起了許多從前忽略的細節。比如在東山上那次,當他說出沈墨慈在後山面見空海大師時,本以為當時她神色中的急切是因為嫉妒,因為沈墨慈與宋欽文間的關係而嫉妒。可當時見面後,她並沒有針對沈墨慈,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墨大儒。會不會從一開始,她就是想自己拜墨大儒為師?
還有上次,楊氏母女歸還首飾時,當時正值她誣陷沈墨慈傳言散播開。當時他以為她是因為嫉妒,才想給宋家一點小小的教訓。可那事明擺著是她厭惡了宋家。
最近一次當宋欽文出城時,胡家也派人跟上去。聽到暗衛來報,他下意識地覺得那丫頭在暗中派人保護宋欽文,沒等暗衛說完便將人趕了出去。可現在仔細想想,倘若真想保護自可去求潘知州恢復其生員資格,即便不做這些,最起碼也能出面把他勸回來,絕不可能看著他再次跟沈墨慈糾纏在一處。
直到如今真相大白,陸景淵才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錯。
前世親眼目睹那丫頭對她表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