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忙上前,將兩包藥給提在手中,甚是恭敬的說道:“有勞邰大夫了。”
“以往倒是沒瞧著你跟在他身旁,新進的下人?”
那人本是轉身,卻又折回來問著楚慈。
楚慈微微一笑,“是宅子裡的老人,不過以往沒在小少爺跟前伺候;今日出了事兒,便與小少爺一同來了。”
“嗯。”點了點頭,邰正源掃了一眼面黃肌瘦之人,沒再說什麼,轉身去配治傷的藥。
楚慈提了藥,與楚月澤一併進了內堂。
這一進去,便聞著一股藥味兒;只見一白衣人蹲在前頭,背朝二人,手中扇子輕輕的扇著。
聽著人進來,那人將扇子放於一旁,緩緩的站了起來。
每一個動作都甚是優雅,就連他轉身的動作,都似有一股溫潤之氣流轉於袖間。
寬大的白袍包著那頎長的身姿,讓人不免遐想,這人若是轉過身來,當是何等如玉公子,令人瞻仰!
心裡頭的幻想還未成,在看清那人面容之時,楚慈眸中可惜一閃而過,楚月澤更是下意識的撇了嘴。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除了眼睛和唇部有些完好的肌膚,其他地方,全是令人作嘔的痤瘡。
小的似蚊蟲叮咬,大的有指甲蓋那麼大。
更別提一片片的紅斑,令人看了心裡頭不舒服。
本以為是如玉公子,沒承想,卻是被這面容給毀了一身氣質,這,算不算是老天的捉弄?
“晦氣!”
楚月澤輕啐一聲,退了出去。
“邰大夫,你怎的將染了花柳的人給放進內堂了?”
“花柳?那不是花柳,你莫胡言!”
外頭的對話,聽的那男子垂下了眼;男子轉身繼續扇著爐子時,楚慈提著藥走了過去。
“不好意思,我家少爺口無遮攔,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花柳,就是俗稱的性。病;這般優雅的人,如何會染上那玩意兒?
楚慈之言,那人搖了搖頭,轉首看向她時,給她一個溫和的笑容,“無礙。”
被人誤會的多了,他也習慣了。
簡單的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卻是要命的溫和。
獨特的嗓音,就似春日裡嬌風拂面帶來的觸感,讓人想要聽的更多。
這時楚慈才發現,這男子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眸子。
都說女子眼睛似水如風,可這人的眸子,卻是比女子的雙眸還要溫和幾分。
大大的眸子裡,水潤潤的眼珠似葉上的一對露珠,黑白分明的眸子在轉動之間,分明是乾淨的不染塵埃,卻又似一汪秋水泛起的點點漣漪,引得人心裡頭發癢。
分明是乾淨溫和,卻又似空中閃爍的星辰,讓人捨不得轉眼,想要將自個兒轉入這雙深邃的眸子裡。
多麼矛盾的感覺啊!這雙眼睛若是瞧上一眼,必定是終身難忘!
“我的藥好了,你可到這爐子上煎藥。”
那人淺聲說著,拿了布包著藥罐,小心的提了起來。
卻在轉身之時,踢到楚慈隨手放到地上的藥,一個腳滑,便是身子前傾,手中的藥瞬間潑了出去,人也跟著往前撲。
楚慈還沒來得及回他的話,卻突生變故;聽他一聲悶聲便要倒下之時,忙拉住他的手臂,將人給生生的拽了回來。
‘啪’的一聲,藥罐掉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裡頭的藥濺了出來,將他白色的袍子染上幾朵黑梅。
“怎麼了?”
楚慈拉著那人,忙看他手上是否有傷;外頭配藥的邰正源聽到聲響,忙放下手中的事兒,大步而來。
掛在廊上的燈籠,隨風擺動,將二人立於一處的影子拉得老長。
邰正源進來,便瞧著楚慈拉著男子手臂,目光落於那人手上。
“哪裡有冷水?”
瞧過了終身難忘的眸子,再看到他這雙手時,楚慈心念:“罪過!”
這麼漂亮的一雙手,若是因她之故而受傷留疤,可不是罪過麼!
邰正源將地上的東西瞧了一眼,看到男子身後被踩過的藥包時,便明白了是如何一回事。
搖了搖頭,指著右方,“那裡是小廚房,門後是水缸,小廚房後頭有一口井。”
盛夏天兒熱,若是用缸裡的水,自然沒有井裡的水有效果。
得此答覆,楚慈大步而去,沒消片刻,便提了一桶水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