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殺敵將,是眾人共同的功勞,但裡面卻有門道,其中以獻首者為最,一直以來,漢兵牢牢把持著獻首之功,如今區區一介羌人企圖騎到他們頭上來,如何使人不氣?
周圍羌人有臉現怒色者,試圖上前阻止,卻被身旁同伴牢牢按住,這個規矩,不是韓軍設的,更不是董軍,而是早在百餘年前,漢軍中便形成了這麼一條不成文的規矩,每一個加入漢軍的羌人,都會得到族人提醒。且不說它公平與否,既然存在,羌人們就要遵守,此兒明知故犯,活該被漢人打。
閻豐帶領數十甲士隨在騎軍後方,以無比冷靜的目光審視戰場,蓋軍左翼主力大敗,士卒奔逃,本方騎兵三三兩兩對敗兵展開殺戮,早已不成陣勢。勝固可喜,但蓋軍中路、右翼猶存,現在可不是放任兵士,隨意行動的時候,閻豐即刻下令號手吹響號角。
“嗚嗚嗚……嗚嗚嗚……”單調而悲涼的牛角號聲一遍又一遍響徹戰場上空,迫使陷入瘋狂的騎卒冷靜下來,騎軍很快一分為二,前部繼續追殺潰兵,直到把敵人通通趕入霸水,後部則在諸將的指揮下轉向左方,驅趕潰卒直衝蓋軍高順部側翼。
蓋軍中路大旗下,司馬面帶憂色地對高順道:“左翼糜爛,我方立危……”
“……”高順心裡暗暗輕嘆一聲,在不影響正面防守的情況下,他做了一切努力,以策應、支援左路友軍,可惜天不從人願,他們終究沒有能夠抵擋住敵騎的突擊。事已至此,抱怨、擔憂皆是無益,高順正色言道:“左路之敗,尚不礙大局,而我部身為中軍,且負護橋之責,斷不能失。如今,我等別無選擇,惟死戰而已。”
馬及諸將同時抱拳應道。
“咚咚咚咚咚……”戰鼓猛烈響徹,一聲緊似一聲,彷彿平地春雷。
在側翼受到敵人步騎威脅,面臨兩面受敵時,高順部毫不膽怯,戰鼓一響,士卒們撤盾收弩,揚戟揮刀,發動一波近乎瘋狂的反撲,迎面之敵瞬間被殺得人仰馬翻,韓董聯軍承受不住巨大傷亡,再度潰散。從渡過霸橋始,高順部已是第三次正面擊潰對手,善戰如斯,可謂冠絕河朔。正面之敵即敗,側翼敵軍雖驅己方潰卒,亦難撼大陣,不久亦被擊退。而隨著越來越多的後援兵力渡橋而來,高順部一改保守風格,齊軍而動,穩步向前推進,擴充縱深。
高順部左方,韓軍騎陣,燒當羌酋英渠看著兩側步軍皆敗,嘴裡罵罵咧咧道:“又敗了沒想到董腹便剛死沒多久,董軍就變得這般不堪。董腹便若是地下有知,多半會氣得睜開眼,從棺木裡爬出來狠狠教訓一頓這幫廢物。”白馬羌屬於西羌,即生活在漢境之外,不服王化的羌人。董卓是涼州隴西郡人,家鄉緊鄰塞外,年輕時以豪爽、義氣、勇武名著西疆,素得內外羌人敬重。當然了,董卓自入漢軍後,立刻變了一副嘴臉,以前稱兄道弟的羌人兄弟,被他屠戮大半,手段異常血腥。英渠同董卓從未謀面,但他的一個八拜之交,本人連同所居種落,被董卓血洗殺絕,兩人也算有仇。
閻豐遙望陣型嚴密的高順部,手裡則把玩著一顆血汙的頭顱,這一仗的勝果,比他想象的還要輝煌,趙屹固然算不得河朔名將,卻也非無名小卒,斬殺此子,著實為韓、董聯軍挽回不少顏面。其聽到英渠的話,緩緩搖了搖頭,說道:“董卓之死確實對董軍造成極大影響,且彼等入京前又與皇甫嵩累累血戰,戰力必然不及往昔。可要說他們不耐大戰,我卻不信,只能說,與董軍相比,蓋軍更強。管中窺豹,蓋子英就是蓋子英,無愧漢室名將之譽,難怪他可以虎踞北疆,傲視群雄。”
燒當羌酋英渠一臉狐疑地道:“蓋子英、蓋子英……這幾年來,到處都能聽到他的名字,我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了。他究竟有沒有你們形容的那麼厲害?”英渠處於塞外,和蓋俊八竿子打不著,是以只聞其名,而未見其人,對諸多傳言始終將信將疑。畢竟,訊息透過口口相傳,總會過分誇大,況且蓋俊的經歷,本身就已是奇蹟。
閻豐於韓遂二入三輔時才加入涼州軍,對蓋俊的瞭解,同樣是依靠旁人的述說,他哪裡知道詳情,乃回道:“真假與否,打過不就知道了。”
“嗯,正合老子心意。”英渠舔了舔紫黑的下唇,豪情萬丈道:“蓋子英就算真有三頭六臂,又能如何?斬下三頭便是,正好做成三隻酒杯,以宴賓客……”
“……”閻豐面色古怪地瞥了英渠一眼,心道這胡蠻還真是無知者無畏啊己方如能成功擊退蓋俊,守住西都、三輔,就該感謝祖宗保佑了。取蓋俊人頭?只有白痴才會抱著如此不切實際的想法。毫無疑問,英渠不僅是胡蠻,還是白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