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數千羌胡,獲牛馬數萬頭,從而導致武威羌胡退走,不敢再窺先零,可謂一戰成名。年十七投入他的麾下,鞍前馬後,善戰無前,如今已是鷹揚營兩大校尉之一,也是楊阿若最看重的大將。
超勝衝著旁邊的降兵努了努嘴,手橫頸側,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楊阿若自然清楚他的意思,他們此番輕騎深入敵方腹地,沒有能力收降,縱之亦不可,難道要為日後多添上百敵人不成,惟有滅口了之。
楊阿若斜睨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降兵,後者似有所察覺,連連叩頭求饒。楊阿若從戎八載,早就練成了一副鐵石心腸,豈會動搖,面色平靜地道:“殺。”
命令一下,霎時血光沖天,哀鳴不絕。
待清理乾淨,楊阿若道一聲撤,鷹揚營整齊劃一,潮水一般退入黑暗。
半個時辰後,一支人數不下兩千之眾的騎軍從東方馳來,趕到現場,看著燒成灰燼的糧車,滿地狼藉的屍體,以及不見蹤影的敵人,人人表情凝重。
中郎將張橫面上陰雲密佈,數百乘大車,上萬石糧秣,十數萬大軍一日所食,就這麼被燒了。從他接到安陵方蓋軍騎兵入境的訊息,到糧車遭截,尚不滿兩個時辰,根本就不給己方反應的時間。對方進擊之速,快若雷霆,直如閃電,必是精銳無疑。
“中郎……”斥候回報。
張橫冷冷地道:“敵人往哪邊跑了?”
“西……”
張橫聞言周身立時殺氣四溢,眼睛微微眯起,瞳孔散發著蛇蠍一般的危險氣息。敵人焚了己方糧車後,居然沒有往北退走,反而向西,是不打算就此罷手的意思嗎?
看樣子,己方是被人小視了……
如此也好敵人若見好就收,他未必追得上,現今嘛……
賤卒過於貪心,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追”
與此同時,以西二十里外,鷹揚營再次碰上聯軍運糧隊,此次雖不及前者數百乘之規模,亦由近百乘大車組成,足足數千石糧食。而之所以如此頻繁遇見運糧隊,皆因韓遂初入京師不久,所有糧餉皆儲於萬歲塢中,未及搬運京師。想來若給韓遂旬月時間,當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可惜,蓋俊就沒打算給韓遂時間。
以精銳之騎兵衝殺護糧之雜兵,怎麼看都有些大材小用了。楊阿若如法炮製,一部衝殺、一部堵截、一部待命,戰士箭射刀劈,疾略如風,砍瓜切菜般全殲敵人,再次點燃糧秣,隨後隱身夜幕。
這一次,鷹揚營沒有繼續西進,再往西就是平陵縣城了,平陵縣乃是聯軍護衛糧道之要地,必然重兵集結,楊阿若料想就算沒有數萬人,也當不下萬眾。鷹揚營雖善戰,卻只有三千,且奔襲半夜,士卒疲憊,馬匹力竭,硬碰硬對己方不利,乃調頭往北。
張橫再度撲空,幾欲抓狂,這一次不僅是他,還有西側平陵的千餘騎援兵。張橫聽說蓋軍兩次得手後,終於往北逃竄,當即二話不說,接管平陵騎兵,展開追擊。張橫官居虎賁中郎將,但雙方互不統屬,平陵一方完全可以拒絕之,不過張橫可不僅僅是官位高那麼簡單,他乃是韓遂麾下有數大將,歷來戰功卓著,擁有極高威信,平陵騎兵樂意相從周旋。
兩軍相加,幾達三千五六百騎,蓋軍輕騎而來,至多兩三千人,人數只會更少,不會更多,張橫自謂兵強,氣勢更盛,心裡暗暗發誓必不叫對方逃脫,當圍而盡屠之。
楊阿若真的夾著尾巴逃了?所有了解他的人都會認為此為無稽之談。楊阿若率三千本部精銳騎士,乘黑夜,渡涇水,跨數十里,深入敵境,只是為了燒燬幾輛糧車?如果楊阿若只有這麼一點志向,何必親自領軍前來,派一麾下小校足矣。
楊阿若的目標不是所謂的運糧隊,從一開始就不是……
安陵、平陵交界處。
此時為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天地間無星點之光,一片了無生機的漆黑,兩旁密林大山,猶如地獄死神張開雙臂,靜靜等候著冒失者闖入它的懷抱。
密林深處,楊阿若盤膝坐在一棵大樹之下,黑刀橫置於腿上,閉目養精蓄銳,神態安靜、平和,身旁大烏騅馬,不時低下頭來,以舌舔其頭上兜鍪,盡顯親近之意。
鷹揚營三部,三千人,楊阿若本人自領一部,另設兩大校尉,分將千人。超勝此時並不在楊阿若身邊,他率本部人馬,藏於對面山坡林中。
另一名校尉北地人劉調,帶兵繼續向北走,用來迷惑追兵,兼且截殺北方安陵遊騎,當然,他並未走遠,一旦這邊開打,他會迅速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