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府家僕躲瘟神似的避開蓋俊,目光偷偷瞄著他,神情無比敬畏,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家姑爺”居然如此“兇殘”,二十幾條人命眨眼間說沒就沒了,轉念想若無他,我們豈不是死定了?又滿心感激不提。
蔡邕嘆道:“倘使無子英相助,我今日將難逃一死。”
蓋俊笑笑沒有做聲,蔡邕也是嚇著了,否則以二人關係,何須客套?
蔡邕看著腳邊兩名死透的家僕,謂眾僕道:“他二人是為我而死,好生葬了,其父母妻子皆有蔡家撫養。”
“諾。”
家僕們一臉慘然,他們活著為了什麼?無非父母妻子,也許向此二人這般護主而死是一個不錯的結果,可……生命只有一次,誰又願意死呢?
在蓋胤的帶領下役吏和百姓姍姍回來,一瞅這等血腥場面,一個個手腳冰涼,冷汗迭出。
役吏一面擦汗一面恭維:“蓋射虎真個名不虛傳。”
蓋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轉而望向前面山峰,過了此山即是上黨郡高都縣。
上黨郡屬於邊地幷州轄下,卻比涼州第一大郡漢陽繁華得多,據蔡邕稱,人口足有二十萬之多。幷州九郡,總人口七十餘萬,東部的上黨、太原、雁門三郡就足足佔了八成五,可以說這三郡是幷州之精華所在。
幷州胡人繁多,西邊有屠各人、羌人、中部有匈奴人、北部有鮮卑人、東北部有烏桓人,對上黨、太原、雁門三郡成包圍之勢,自古以來就有言曰:“中國強則幷州安,中國弱則幷州喧。”
蓋俊看來,此處若能有一位強力人物未嘗不能變壞為好,煌煌盛唐即是從這裡走出。幷州有兩大優勢,其一地理位置極佳,易守難攻,向東威壓河北,向南虎視關中,善取一地,王霸之業成矣。其二諸胡皆驍勇善戰,為天下精銳,驅使征伐,對手無能擋也。
高都其名最早見於《戰國策-西周策》,寓意為登上高聳的太行山後個都城,再往前便是長平。
說起長平,不得不提長平之戰,此戰可謂古今最著名的戰役之一,以趙軍失敗、四十萬將士被秦軍殺戮而告終。是時嚎聲遍野,屍骨如山,血流成河,慘絕人寰。
數百年歲月滄桑,白起坑殺趙卒的殺谷仍然浸透著蕭瑟的沙場氣息。
蓋俊一邊緬懷吊念一邊總結得失,此役有廉頗“不若則能避之”,用“堅壁不戰,以老秦師”的經驗:有白起“能而示其不能”,誘敵深入而出奇兵致勝的經驗;有趙括“紙上談兵”,逞強浮躁而身亡誤軍的教訓;有白起“暗抵長平,易主將而保密”的經驗;有趙括“盲目冒進,忽略糧道”的教訓;有白起“誘敵深入、圍而不殲”的經驗。
吊過長平後,過濁漳水南源,上黨郡治所長子縣已是歷歷在目。相傳長子為遠古時代堯帝的長子丹朱封邑,周時為辛甲封地,秦為上黨郡治所,漢承秦制,一直沿用至今。
距城越近,行人越多,百姓瞧見蔡邕刑徒扮相,趕忙跑到一邊,生怕沾染了晦氣。蔡邕一開始或會氣憤,然而一路行來,他已是習慣了。
蓋俊正覺乾渴,就見一個花甲老人揹著竹筐,一股水果特有的清香從裡面散而出。
蓋俊出聲問道:“那老人家,果子幾錢?”
花甲老人轉過頭,一張曬得黝黑,皺紋縱橫的臉上顯出遲疑,遲遲答不上話來。
“又非不給你錢,你怕甚麼。”蓋俊邊說邊掏出一把五銖錢。
老人嚇得直往外推,說道:“我這一筐果子也值不了這些錢。”
“給你就拿著。”蓋俊硬塞給他。
“那這些果子都給你了。”老人收了錢,把竹筐卸下,用汗巾擦拭著額上汗水。
“我要那麼多果子作甚,取幾個即可。”蓋俊又好氣又好笑,蹲下來挑挑揀揀,“我說你這果子……”
老人後腳一蹬,疾逾閃電般衝向蔡邕,度之快仿若獵豹捕食,哪裡像一個花甲之人。
“刺客?”蓋俊心下一涼,身形猛地拔起。
十步……
以他的爆力居然沒有追回多少距離。
眼看老人或者說刺客將要撲到蔡邕面前,蓋俊從箭袋中抽出一支長箭,向他擲去。
刺客對背後來箭置之不理,任其鑽入背部,手腕一翻,亮出一把冒著寒光的匕。
“唰!唰!”
兩個家僕捂著喉嚨仰倒,口中出“咯咯”的聲響,目中滿是對生命的留戀。
四周百姓踉蹌後退,驚恐嘶叫。
清除阻礙,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