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在蔡州,身為南郡豪族,其屋宇甚為華麗,四牆皆以青石結角,家中奴婢數百人。
蔡瑁這日侍奉父親於榻前,聞下人來報南陽何顒來訪,他心下大驚,何顒為海內名士,荊州有點身份的人都想與他結交,二人曾見過數面,不過卻是泛泛之交,今日他登門所為何來?心中疑惑腳下則不慢,快步出迎,只見何顒和一個身長七尺餘的俊朗少年並肩而立,低聲笑談,蔡瑁抱拳道:“何君登門,蓬蓽生輝。這位是……”
“德珪別來無恙?我是伴子英而來,子英名俊,敦煌人。”
蔡瑁作為一個時刻關注天下事的有志青年,他怎會不知敦煌蓋子英是誰,肅然道:“足下就是“射虎滅蝗蓋子英?”聞名久矣。余姓蔡名瑁,字德珪,痴長數歲,倘使不棄,喚一聲蔡兄即可。”
“蔡瑁?”蓋俊近來見多了歷史名人,自然心中不驚,何況對方僅是區區龍套,躬身還禮道:“冒昧登門還望贖罪,敢問蔡兄張仲景張醫師是否身在府中?”
蔡瑁恍然大悟,原來是找張仲景的,點頭道:“張醫師正在為家父看病。”繼而側身邀請:“何君、蓋射虎請進。”
“打擾了。”何顒、蓋俊舉步入門。蔡瑁引著二人進入一間廳堂,屋裡溫暖如春,蓋俊搓了搓僵硬的臉,待主人、何顒相繼落座才跪坐到何顒身邊。
蔡瑁安排奴婢上酒菜,同時令人去請張仲景,問道:“子英從何而來?”
“京都。”
“是為誰人請醫?”
“一位好友。”
蔡瑁滿含敬佩道;“為友求醫不顧天寒地凍,跋涉千里,瑁佩服之至。”
“過獎。”
“貴友病情急是不急?假使不急,家父還需張醫師照看一二日。”
蓋俊能說什麼,只好點頭。
蔡瑁一邊敬酒一邊對何顒道:“大兄是從何而來?”
何顒笑著回答:“京都。”
蔡瑁目中閃過一絲異色,他以為二人多半是偶然相遇,沒想到何顒全程相伴,對蓋俊的印象一連上升好幾個臺階,被何顒看重,理應有此待遇。
三人推杯把盞,有奴僕稟告張仲景到了,蓋俊豁然而起。
張仲景今年不過二十**,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大一些,身高七尺,儀表一般,無甚出奇之處。
“一別數載,仲景向來可好?”
“何君!”張仲景看到何顒大為意外,不敢怠慢,當先一禮。
“今日做客蔡府,實是為君而來。”何顒言訖手一指蓋俊,後者對著張仲景深深一揖,誠懇地說道:“俊在京師聞南陽有張仲景者,醫術高,望請救我好友一命。”
張仲景問道:“敢問足下好友身患何病?”
蓋俊簡單說了一下蔡琬的病症,看到張仲景皺眉始終不展,心中緊張萬分,自是沒有看到蔡瑁眼中迸出的一絲精光,他似乎透過性別、年齡、病症聽出了些什麼。
張仲景思索良久才說道:“此病先天,甚是棘手,非親至不能斷。待蔡君病情無礙,我便隨你入京。”
蓋俊又是一揖:“張醫師大恩,俊沒齒難忘。”
張仲景奇道:“還未治病,有甚大恩?”
“天下醫師千千萬萬,以俊看來,皆不足觀,希望唯寄託張君身上,是以先行謝恩。”
蓋俊一臉嚴肅,無有半分玩笑意思,張仲景不由呆了,他自覺醫術精湛,卻也沒有認為自己是天下第一,對方哪來的自信?
席間多半是何顒蔡瑁二人交談,蓋俊偶爾插上一言,張仲景則始終沉默不語,他不是不想交流,而是身份低微,不便開口,如非有事相求,恐怕他連上席的資格都沒有。
蓋俊草草吃了一些東西,倦意襲來,向三人告辭,借一間雅房歇息,一覺就睡到次日天亮。似乎睡得太久,頭昏昏沉沉的,披裘下榻,推開小窗,眼前赫然已是冰雪的世界,他苦笑著自語:“下雪都沒有現,這覺睡得夠死的。”
蓋俊漫步出門,問一早等候在側室的清秀小婢:“與我同來的客人住在哪裡?”
“就在隔壁,尚未醒來。”
小婢又道:“郎君是否要找少主?”
蓋俊搖搖頭道:“你家主人有病在身,蔡兄多有不便,這樣,你帶我逛逛園子吧。”
“郎君隨我來。”
蓋俊悠悠跟在小婢身後,看似欣賞莊園雪景,其實在想心事。
“滾!快滾!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呵罵聲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