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點頭稱好,除此之外,他們也別無他法。
接下來四人話題轉到中原二袁紛爭上,都對二人罔顧社稷,爭權奪利感到不滿。其實在荀攸、華歆、鄭泰這等從長安出來計程車人眼中,蓋俊的表現也不比兩人強多少。直到荀彧告訴三人,明年蓋俊會勤王長安,討伐董卓,才覺愕然。
荀攸訝道:“蓋驃騎當真有此打算?”這件事荀彧守口如瓶,連荀攸也沒告訴,畢竟關係著幷州未來戰略,萬一書信落到董卓手裡,後果不堪設想。
“是。”荀彧表情肅然地點點頭。這話一出,三人就算不想出仕幷州也不行了。“今年初春以來,將軍連戰韓(韓)文節、公孫(瓚)伯珪、董卓,士卒疲憊,後繼乏力,所以才決定押後一年。也多虧如此,若當時克復帝都,再打關中,孫文臺臨事撤退,我方以疲憊不堪之卒,強攻嚴陣以待之敵,不僅無力勤王,反而要擔心雒陽得而復失……”
觀蓋俊近年行為,荀彧感到非常奇怪,他每每做出當時看來是愚蠢,事後卻證明正確的戰略。除了收復雒陽後駐足不前,還有許多,比如當年京師士人和官宦爭鬥到最激烈時,董卓趕赴雒陽的同時,身在匈奴美稷的蓋俊亦將兵南下。董卓好歹有大將軍的肯,蓋俊卻是什麼也沒有,此舉形同謀反。而董卓剛剛主政,蓋俊又立刻進軍左馮翊,威逼長安,擺出開戰的模樣,討得幷州牧,成為一方諸侯。說實話,這已經算不得謀略,而是妄為,偏偏他成功了。關東聯軍起兵討董,蓋俊藉機再度南下,強奪河東、河內後馬上停止腳步,似乎料定關東州郡無力與董卓抗衡。今年隨著孫堅兩敗董卓,河南局勢大變,蓋俊在冀州轉悠一圈後又南下成功摘得桃子,盡享其利。
洪福齊天?眼光卓著?抑或,直覺過人?
荀彧越想就越迷惑,他知道長史賈詡也有同樣的感覺。
無論什麼都好,只希望,蓋俊一直堅持的明年勤王之事,也能像以前那樣,無往不利。
荀彧回過神兒來,問道:“你們可曾用過餐飯?”得到三人肯定的答覆後,起身道:“那我們走吧。”
荀攸跟著起身,疑惑道:“走?去哪?”
荀彧回道:“自然是驃騎將軍府邸。”
鄭泰抬眼看看門外天色,皺眉道:“此時即將日落,登門不免有些失禮,不如明天再去拜見。”
“無妨……”荀彧微笑著擺擺手道。“將軍為人不拘小節,求賢若渴,諸君便是入夜登門拜訪,將軍也會高興不已,倒履相迎。相處時間久了,你們便知道了。”
荀彧乃是蓋俊身邊屈一指的重臣,兩人又少年相識,交情深厚,對蓋俊性格最是瞭解,他既然說無妨,那肯定就是了。三人不再說話,隨荀彧前往驃騎將軍府。
蓋俊回到家後,舒舒服服泡了一個涼水澡,洗去身體汗跡,肌膚乾爽清透。當他行出浴室,妻子蔡琬一如既往的在妝臺前等候,兩人默契一笑,一個端坐,一個擦頭,場面無比溫馨。當年兩人相戀,堪比炎炎夏日裡的熱風,幾乎可以把人烤焦融化。而今十幾個年頭過去了,夏風漸漸過度到秋風,沒有了炙熱,只剩下舒爽、宜人。
要問蓋俊更喜歡哪一種方式,可能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無論是哪一種,他都很享受,樂在其中。
蔡琬慢條斯理的梳著丈夫的長,半晌,輕輕呼喚道:“蓋郎……”
“嗯?”閉目養神的蓋俊以鼻音回應。
蔡琬小聲抱怨道:“魏奴今日趁我午睡又偷偷跑到演武場瘋玩大半天,回來時,左手都磨破了……”次子蓋謨隨蓋俊,是個左撇子。左手頻繁拉弦夾箭,不破才怪。
蓋俊微微睜開明澈雙眸,透過銅鏡見蔡琬臉上模樣,彷彿磨破手的是她,失笑道:“魏奴都沒叫疼,你操哪門子的心?再說,當初我和富平(蓋嶷)學箭時,也是這般,這是練習弓箭者不可避免的一個環節,日後手掌手指磨出繭子就好了。”
“什麼叫**哪門子的心?我這是心疼魏奴。”蔡琬輕輕拍打丈夫的肩膀。
蓋俊享受著妻子的撒嬌,笑道:“這是魏奴自己的選擇,你默默支援他就好了。”
蔡琬蛾眉微蹙,說道:“蓋郎已經是驃騎將軍領幷州牧,據有河北十三郡,民眾數百萬,揮一揮手,數以十萬計的猛將、精卒爭相蹈火搏命,異日入主長安也未可知。魏奴何須要練那騎射之術?近來,為了騎射,魏奴連經書功課都聽得不甚認真。”
“哦?”蓋俊一怔,沉吟一聲道:“果有此事?”
“我還能騙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