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面容微僵,經過這些時日的接觸,他知道蓋俊這番話已經很‘客氣’了。試探地問道:“遷都在即,不知將軍何時退出河東?”
蓋俊淡淡地道:“楊奉名為歸順,實為逆賊,兼且山寇鈔略,河東局勢不容樂觀。廣陵臧子源,武雙全,國之棟才,孤推薦其為河東太守,確保相國遷都大計不受干擾。”
李儒聞言色變,強忍著怒氣道:“將軍此舉有逾越之嫌。”
蓋俊斜睨他一眼,失笑道:“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嗎。”
李儒道:“臧子源曾參與關東叛亂,登壇灑血,堪為逆,豈能假以雄職?”
“李尚書此言差矣。”蓋俊不以為然,侃侃而談道:“正因為臧子源曾為逆,才更該授予其河東太守之位,向天下人顯示相國之博大胸襟,瓦解關東州郡鬥志。”
李儒無言以對,他和董卓心裡清楚蓋俊是一頭惡獸,絕不會乖乖吐出到手的食物,來之前已是做好讓步的心理準備,之所以表現出氣憤,更多的是為後面談判累積籌碼。
李儒沉默足足半刻鐘,開口道:“相國未必同意,不過我會多多勸導,但貴部需要退回絳邑,以絳邑和聞喜間的山區為界。”這樣的劃分等於將河東郡一分為三,楊奉佔西北,董卓霸西南,蓋俊獨據東部。
蓋俊看似佔了便宜,其實不然,楊奉的西北五縣產鐵,董卓的西南領地產鹽,蓋俊的地方除了絳邑至襄陵一段臨近汾水的土地肥沃,適合耕種,其他地方皆為深山老林,屁都沒有。
合著老子打生打死,最後就撈到一片山區?
蓋俊當然不幹了,堅持要以河東治所安邑為界,為何是安邑?先不說那裡水密佈,沃野千里,單單是鹽利就足以使蓋俊眼睛紅,若依照幷州方法,置換鹽監,一年輕鬆收入五六億,比並州一州之鹽稅還要多。
李儒當即拒絕,真真是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說句丟人現眼的話,堂堂朝廷,現在就指著河東西南的糧食、鹽池活著了。失去安邑,不用關東聯軍攻打,兩年之內董卓的十數萬兵馬便要活活餓死。
“安邑孤要定了,鹽利嗎,好商量,對半分如何?不行?四六呢?”蓋俊堂堂驃騎將軍、幷州牧竟然擺出一副商人的嘴臉,李儒面色鐵青,良久說不出話來。
李儒以自己不能做主為由告辭,蓋俊臉上滿是玩味,願意拖就拖唄,自己時間多得是,不知道你們等不等得起。
事實證明,董卓等不起,次日李儒再來,提出拜在臧洪為河東太守,雙方以治所安邑為界,蓋俊領安邑、聞喜、汾陰、絳邑、襄陵、楊縣、端氏、東垣、濩澤九縣,董卓據解縣、猗氏、大陽、河北、蒲坂五縣,安邑鹽池利益雙方三七分成,蓋三董七。
蓋俊滿意地點頭,表示接受。他此次派兵入河東,攻佔‘半壁江山’,收民三十萬,其既有襄陵、絳邑、安邑、聞喜、汾陰這樣他迫切需要的產糧區,又撈到安邑鹽利,可謂佔足了便宜,見好就收為上,畢竟惹急了董卓,對他沒有絲毫好處。
談判前,蓋胤率軍圍攻聞喜之牛輔部,雙方城頭血戰數日,皆折損不輕。談好後,牛輔在楊定軍的接應下交割聞喜縣城,南下分駐解縣、猗氏、大陽、河北、蒲坂五縣,特別是前面三縣,因為直面蓋俊軍,駐兵甚多,另外安邑鹽池旁亦留下數千步騎,監視鹽事。此事蓋俊樂意見到,安邑鹽池堪稱天下第一暴利,不止河東本地豪族,整個司隸豪族都有參與,董卓頂在前面做惡人,蓋俊坐收紅利,豈不快哉?
臧洪進治所安邑行使太守權利,破賊郎將關羽駐軍一萬協助,蓋俊兌現承諾,請示朝廷封關羽為汾陰鄉侯,汾陰距離他的家鄉解縣不滿百里,惟一有些遺憾的是解縣尚在董卓手裡,稍稍不美。
黃忠帶著上萬步騎回到河內,蓋胤亦率軍北返,越過山脈,進駐絳邑,整合諸軍、降卒,得兵兩萬八千人,威脅汾水對岸臨汾。楊奉恐懼,割臨汾、皮氏二縣請降。
不得不說,楊奉確實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他的西北五縣,一下子交出其兩縣。更讓蓋俊滿意的是,皮氏縣不僅和臨汾一樣屬於臨近汾水的產糧區,境地還有數座大鐵礦。蓋俊麾下十萬兵,兵器、甲具等等耗鐵的數量堪稱天數字,幷州鐵礦已經有些供應不上,有了皮氏,稍稍能感到輕鬆一些。楊奉若再交出平陽,蓋俊以後都不用為此愁,但那樣做顯然太過了,是強逼楊奉和自己玩命,因為楊奉剩下的平陽、北屈、蒲子三縣,只有平陽產糧又產鐵,後面兩縣皆是山區,說是窮山惡水也不為過。
既然楊奉這麼識趣,蓋俊暫時放過了他,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