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地被面前的這位性格詭異的食脫醫師的難聽話語噎得翻了白眼,在好不容易喘過氣之後立刻惡狠狠地跳起了腳來。花花皺眉拽住了幾乎想要衝上前去向面前的女人飽以老拳的自家兄長,向轉過身來的半妖少年沉默地搖了搖頭——雖然這位食脫醫師的性子明顯十分古怪,說話也異乎尋常的難聽,不過像她這樣驕傲的性格多半是不屑於使用欺騙的手段的,若是當真想要推拒的話應該會直言“不願”而不是託詞“不能”才對。而且石磯打從一開始便清楚地知道十六夜真的是天年已盡,除非她能夠達到金仙的修為,否則根本就無力挽回,之所以帶著十六夜來京都求醫也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當下便示意依舊有些不依不饒的少年將十六夜扶出房間,轉身淡淡地向室中的女子點了下頭,低聲開口道:“多謝告知。”
“生死有命。”女子定定地望了她半晌,竟是出乎意料地道出了一句安慰之言,雖然依舊略顯簡潔,但比起之前那種氣死人不償命的口吻卻是強勝了太多了。
其實這個女人並不是那麼不近人情的嘛!在愣怔了一瞬之後,花花緩緩彎起了眼眸,笑眯眯地開口道:“啊……多謝安慰吶。”想起自進門初始便在她身上捕捉到的那抹似有似無的熟悉妖氣,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許,慢悠悠地接道:“其實雷大叔還是個不錯的傢伙,如果你沒有戀愛物件的話其實不妨考慮一下他——這世上能夠為追女人而改喝豬腳湯的食人鬼可是不多了喲!”也不去看對方的反應,轉身出門向並肩坐在不遠處的湖邊的母子二人走了過去,還未走到近前,女子特有的溫柔和緩的聲音已遠遠地飄了過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恐怕今天就是大限了。”
石磯不由得心中一驚,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十六夜愈見紅潤的面頰,在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靈魂已虛弱到無法依託在身軀之上了麼?即便她不懂得醫理,卻也知道十六夜此時已是到了迴光返照的時候了。強自按下心中的酸澀感,緩緩走到十六夜的另一側坐定,將頭顱輕靠在對方的肩頭之上,懨懨地低聲道:“……母親。”
十六夜淺笑著攬過了女兒的肩膀,抬手將對方被夜風吹亂的髮絲理順,略帶傷感地輕聲道:“石磯,雖然我一直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卻也知道你的能力足以讓你在此時的亂世中保全自己,只是……犬夜叉他還未完全成長起來,而且作為半妖,他每當月圓之夜就會失去妖怪的能力……雖然對你有些抱歉,但在他成年之前能幫我照拂他一些嗎?”
“沒問題喲,只要他認我當大姐頭就好——”石磯強作歡笑地微彎了唇角,更是趁著女子低頭感傷的當口向臉上神情由悲傷轉為憤然的半妖少年扮了個大大的鬼臉,碰巧抬起頭來的十六夜因為女兒那副古怪的表情忍不住輕輕笑出了聲來,但面色卻在下一瞬間毫無預兆地迅速蒼白了下去。犬夜叉驚慌失措地攬住了身軀不由自主地向下傾倒的母親,一時間竟是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面對生離死別,即便是修道多年、情緒收斂了不少的石磯也忍不住沉默了,卻依舊還是一瞬不瞬地盯著面前眼瞼緩緩閉合的女子,緊緊地抿起了唇,心中的緊張之情溢於言表——畢竟她無法確定在這個世界上的靈魂究竟是直接消散還是進入輪迴,若是輪迴也便罷了,倘若十六夜的靈魂真的會完全消散不復存在的話……即便必須要耗費全身靈力將之暫時拘禁在法寶之中她也在所不惜!而就在下一瞬間,伴隨著少年撕心裂肺的慘號聲,女子的手臂毫無生氣地向下垂落了下去,而石磯此時卻已無暇關注十六夜的遺體,只是目瞪口呆地直視著前方——在十六夜去世的同時,她的面前竟是陡然多出了一道與十六夜的容顏全無二至、僅僅只是略有些透明的身影!望著那道身影胸前詭異的鎖鏈狀物事,石磯一時間竟是啞口無言,半晌才伸手捅了捅摟著女子的屍身哭得抽抽搭搭的某隻半妖,試探著指向了前方笑眯眯的女性靈體:“你……看得見嗎?”
“你做什麼!”無論是什麼人在哭喪的時候被打攪估計都不會有什麼好脾氣,因此犬夜叉當下便狠狠拍開了對方的手發作了。花花略帶不滿地掃了一眼自己泛紅的手背,繼而挑起了眉直直地望向了面前完全無動於衷的兄長:“母親的靈魂在那裡站著。”
“哈?”犬夜叉這次卻是徹底地呆住了,半晌才傻傻地發出了一個短暫的單音。在欣賞了對方難得一見的下巴啪嗒一聲落地的景象之後,花花方才滿意地向面前的女子揚起了下頷,笑吟吟地開口道:“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呢?母親大人。”
“嗯?我也不知道呢……我應該已經死了,現在的我大概是靈魂的形態?”紅光滿面精神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