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靠上,側耳細聽震盪在整個內廷中喪鐘聲。
我跳下床也扶著美人靠觀察外面的情形,在蒼茫夜色中整個內廷中最高大的那座建築此時燈火通明,耀眼的讓人心生恐懼。我兩個時辰前才稍稍安定下來的心,此刻隨著一聲聲喪鐘重又忐忑不安起來。
好一會兒後,喪鐘終於結束了。娘猛地抓住我:“鳳梧,敲了幾下?幾下?”
我剛剛驚魂未定並未留心,被她猛一問才開始努力回想。
“到底幾下?”孃的眼睛第一次充滿了驚懼。
“好像……好像是八下。”
“不對,沒有八下,是九下,九下。”她一下坐在了美人靠上,兩眼失神地痴痴道。
“難道是苗王!”這是我聽到的僅次於夏沐離開我的壞訊息。
儘管面臨心愛人可能已經離世的打擊,我娘還是很快從悲慟中清醒理智起來,她命我趕快穿好衣服,又翻出了些細軟命我包好,然後又自暗匣中拿了些奇怪的小瓶罐。
極短的時間就拉我出了蝶閣,她才拽我走出兩步,像又想到什麼,回頭看了看蝶閣,從懷裡中的瓶罐中找出了一個暗紅色的小瓶向蝶閣狠狠擲去,瓶碎的地方迅速燃起了火,火勢在久旱乾燥的吊腳樓上蔓延開去。
“我們走。”她好不留戀地拉起我便向山上去了。
待我們快到半山腰時,蝶閣已經燃得像棵聖誕樹了,煌煌火光燒亮了半個天空,我們俯瞰下去整個內廷幾隊人馬舉著火把都奔向來蝶閣救援。
這一招火燒蝶閣讓我不由暗暗佩服我娘,如果苗王安然無恙她大可以說是有人乘亂蓄意在蝶閣縱火,事後也不會有人說火是她放的;如果苗王真的已經遭遇不幸,那一來可以給人留下我們葬身火海的假象,二來就算躲不過世子的眼睛,蝶閣為世代蝶女的居所,旁邊的翠築更是苗王廷的圖書檔案館內廷一定會派大部分人來救火,再加上苗王初喪大局未明,這亂上加亂,就為我們逃遁避去了很大風險。
娘牽我一路跑到了上次去夜見苗王的暗道口,都沒遇見一個苗兵,可見這招乘亂點火是有效的。我們進了暗道這才稍感安全些,我看著孃的臉色不知她下步欲如何。
她守在暗道入口聽了一下動靜確定後面沒有人跟蹤,這才拉著我繼續往裡面,直到了上次那個叉路口,她拉住了我,認真地看著我道:“鳳梧,你在這裡等我,從現在開始你數數到三百時如果我還沒有回來,你就沿著條路繼續走,那個出口的盡頭還有個包袱裡面還有些銀子,足夠你生活幾年了。出了苗王寨你……”
我猛地甩開她,狠狠瞪著她道:“你要幹什麼?讓我一個人逃嗎?如果我要走,早已經離開了。不想讓我送了性命,為什麼不在我沒有捲進來時讓我走,現在一切都太晚了。”
她怔怔地看著我,理解不了一個小孩為什麼在這麼緊急的時候,還如此執拗不聽話?她搖著頭道:“我們不能都去冒險,如果他……如果他死了,至少你還在?”她說著眼中閃出了淚光,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的軟弱,不知為什麼卻擠不出一點兒同情來。
“他死了,你也陪著?留下我幹什麼?給你們報仇?”我竟然怒極而笑,臉上忍不住泛起絲絲的冷笑。他從登上苗王寶座那一天開始就該明白自己已經置身在刀鋒浪尖上,你做了他的女人也應該明白,你們願意的,幹姑娘我什麼事,我對給誰報仇不感興趣。
“你不是要去看他嗎?我們走。”不在說廢話,我拉起她往那條光亮的地獄之路而去。
到了盡頭的石壁她依舊附耳其上,聽著裡面的動靜,我等不及也附耳傾聽。裡面開始很雜亂,不多時安靜下來,是世子領著一干人到了,又過了不久,一個苗兵慌慌張張跑進來回事,他的聲音在石壁後竟聽的很清楚。
“回稟世子,蝶閣的火不僅連上了翠築,還乘後夜起的風勢向西蔓延呢?”
“西邊是什麼所在?”
“西邊除了祖宗的祠堂到沒什麼重要的,只是如果火一路燒過去,就是郡主的瑤臺了。”
“命內廷所有人都去撲火一定要保住祠堂,不能讓火在燒連刀別的地方了。不……等一下……分出一隊人來,先去蝶閣找蝶女,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沒有,就讓他們守住出口在整個內廷找。”世子吩咐完那人,又命其他人準備香燭祭品,隨後也去了。
聽見世子命人準備香燭時,我感覺娘放在我肩上的手,緊緊一抓久久沒有放開。又過了會兒,可以確定苗王寢室中只有兩個老僕役時,娘把了一個細頸瓷瓶拿在了手裡,倒出了些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