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你知道這製作安排的你怎麼會不知道?”
許舟還是一副沒有任何表情的臉,我望著他怒火中燒,一掌狠狠摑在了他的臉上,可他還是未變顏色。
“為什麼要讓我知道他準備了這個給樂王?”我走到門口背對著他問。
這次他對答了我,也許是他太需要人欣賞他的智慧了,也許是他對我由來已久的鄙視和剛剛一掌的報復,他得意地道:“飛飛飛鳥盡,良弓弓藏。狡兔死,走走走狗烹。”
我看著門外黑色的天空冷然一下,心道:原來他是怕自己無事可做難逃走狗的命運,所以才會翻弄如此多的是非。
“你以為這樣你的命就更長嗎?是走狗就永遠難逃被殺的命運,許舟。”我撂下這句話,快步走出了那個恐怖的房間,心中默默發誓,必要將此人置於死地。
第四十八章 走狗之禍(下)
“怎麼坐在這裡,會受寒的。”烈山韜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把我納進了他寬大的懷抱中。
我這才發現天已經黑透,我坐在視窗下的美人榻上已然很久。心底那種不能消除的疲憊讓所有本該鮮明的愛恨分界也模糊不清。
我明明知道自己該掙開這個惡魔,可卻沒有力氣,只是仰頭看著他,那雙狹長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明亮,這是我多麼熟悉愛戀又多麼陌生恐懼的眼睛啊!
我熟悉他,因為他總是含著深深愛意地看著我,就是這雙眼睛在多年前雨後星空下和我緣起今生,也就是這雙眼在天闕上和我遙望多年,就是這雙眼睛疼痛的閉上告訴我帳篷外除了有野狼狐狸還有万俟錦愁,就是這雙眼睛帶著無比堅毅和我縱身躍入冰窟,用不改的深情縛住了我這縷飄蕩千年的魂魄。
我對他陌生,是因為我不知道他擁緊我看向別處時,目光中怎樣地狠毒無情?他怎樣不動聲色地殺人於無形?怎樣手段殘忍地戕害對他絲毫無害的人?他又將目光定在了哪個對我向生命一樣重要的人?
“在看什麼?”烈山韜幫我把一縷髮絲別到耳後。
“沒什麼?忽然想到了我們那年在柔然,大概就是這個時候吧?”
他略略想了下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說完竟不由笑了。
“笑什麼?”
“笑你那時捂著耳朵不讓我碰的可愛樣子。”
我回想起來也不由笑了,感覺我們在柔然的那段日子雖然也爭吵不斷,但卻是我回憶中最溫馨最美好的時光。
我說我太累了,只想休息,他說他也累了,我們便沒有用晚膳,和衣而臥,在暖帳裡有一句沒一句地低低耳語。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他的呼吸聲變得均勻而安穩,知道他睡熟了,便肆無忌憚地看著他。
你也累了嗎,烈山?
我們這段相見不如不見,相守莫如相望,相思不及相忘的情緣該走到盡頭了……
我無限留戀地看著他,想用一夜的時光把他的樣子絲毫不差地刻進我心裡,和我的血肉融在一起永不忘記。
可當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我把頭深深埋進烈山韜的胸前,眼淚不受控制地肆意奔流。
烈山,為什麼我們沒有攜手歿在那個初識的陷阱裡?為什麼我們沒有一起消失在柔然茫茫草原上?為什麼我們沒有一起凝固在徹骨寒冷的天心湖水中?為什麼九死一生後,我們要面臨的卻是比死亡還要悲傷的分離……
一夜時光的銘刻,你叫我怎麼夠慰藉餘下的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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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烈山韜去上朝後,我便匆匆趕在石頭去書苑前去了喜雨小築,用了一整天時間在宮裡精心挑選了妥帖的人安排在石頭身邊,又了結了這些年在宮裡的一些瑣事。翌日又陪石頭玩了整整一天,暗暗囑咐他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不可再欺負那些皇族兄弟,更不可被那些人欺負了,真有什麼事便去找他父皇,他王叔,說到最後石頭竟嫌我囉嗦了。
雖然烈山韜沒說,但我知道自他讓我出宮避痘不成後,他就已經定下不管我願不願意都要強娶的心思。這兩日他已經開始著手讓內侍們準備皇后加封的詔書和一切應用之物,而為了避免諫臣們的喋喋不休,他竟接連兩日不理政務,出宮圍獵。
傍晚,我趁他還未回來去了一趟天闕,看守的小內侍一見是我也未加阻攔便讓我進去了,我在裡面停了一盞茶的功夫便從容不迫地走了出來。
誰想才要下樓就聽見圍獵回來的烈山韜的聲音。
“一切可都安排妥當了?”
“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