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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我才是最大的傻瓜,我最大的傻瓜。”万俟錦潯幾近癲狂的笑著,身體因那不可抑止的狂笑搖晃著。

那笑是我見過的世上最恐怖最絕望也最徹底的笑容,他在嘲笑著一切,他父親的皇位,他浴血保衛的國家,不悔痴戀著的愛人和除了絕望一無所有的自己,那笑中我也感到了他疼痛的憐憫,憐憫一切,他的父親,愛人,他自己,可他只有絕望和憐憫,無助於改變一切。

他盡力卻不能保護國家不被戈戮,他盡力不恨他的父親,他盡力相信他的愛人沒有背叛,盡力忘記過往好好活下去,可一切到頭來都成為他癲狂嘲笑的理由。

我的淚流下來竟不能恨他,恨傷害了錦愁的這個人,雖然他現在好似從地域爬出來煞神,但我卻只是憐憫他,憐憫他一生的錯亂無助。

“冤孽,冤孽呀……”一個含著無盡悲愴,絕望,哀傷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万俟錦潯和万俟穆都向後看去,是茹貴妃,她扶著圓柱一點點挪過來,走向對她最殘忍的一幕,最後她跪在錦愁身前,滿含舐犢之情地用衣袖揩去錦愁臉上的血汙。

擦淨了錦愁臉上的血跡,茹貴妃俯身把臉貼在了兒子臉上,喃喃低語道:“愁兒,娘想讓你避開這場冤孽,可你終是在劫難逃。但從今日起這一切都和你無關了,娘要把這一切都結束了。”她的一雙熱淚滴在了錦愁面頰上。

她直起身子環視著大殿中的万俟父子,一雙美麗的眼眸流盼在他們父子間。

看著她高高坐在寶座上的万俟穆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種欣慰安然的神色,他向茹貴妃伸出了手,含著笑道:“瀾兒,我就知道陪我到最後的人是你。”

茹貴妃凝住他看了片刻,輕搖著頭竟向後堅定地退了一步。

“瀾兒。”万俟穆身子一震,臉上那種視死如歸的淡定變成了尷尬慌亂,不明所以。

“瀾兒。”此時万俟錦潯也向她伸出了手,他父子似乎都想在這生命都幾乎要結束的時刻,最後抓住一點兒什麼。

茹貴妃仍是那樣搖著頭,看著万俟錦潯退後了。

万俟錦潯痛心疾首地走到她面前,而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讓她在後退。“你不是說等我們團聚時,你就穿著這件衣服嗎?穿我喜歡的水藍色。難道我們到了此時還要咫尺天涯?”

茹貴妃雙眸含淚地指著地上的錦愁,滿腔悲憤地控訴道:“對,我是來你陪的。可你現在手上沾滿了自己兒子的血,就又把我們分開了。為什麼?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恨,一個人可憐嗎?我呢?我們的孩子呢?”

“瀾兒,你……你說什麼?”万俟父子幾乎同時問道。

茹瀾挺直脊背,不帶絲毫愧色地看著兩人,無情地指著錦愁道:“我說此子之父非居廟堂高位者,乃為堂下第一人。”

霎時,政通殿裡變得一片死寂。

突然一聲大笑響徹政通殿,万俟穆已如死灰的眼睛裡重又燃起了憤怒仇恨的火焰,他的神色從尷尬慌亂變成了惱羞成怒,那種憤怒幾乎要強烈過魏周加在他身上的亡國之恨。因為被他認做最後一個陪伴他的人,原來是最後一個背叛背棄他的人。

万俟穆扶著龍椅的扶手站了起來,冷笑地看著下面的万俟錦潯和茹瀾。

“瀾兒,你騙得我好苦啊。”

茹貴妃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得看著他道:“從錦愁出生時起我就沒有騙過你。從名字上我已經告訴過你,他不是你的兒子。按皇族家譜你的每個兒子都是水字邊,而我用了愁字,就是要把他們區別開。”

万俟穆悲愴地仰天大笑,“我當時……當時還以為,你這是要我把你們母子放在心上。原來原來……”

“那不過是你的色令智昏,一廂情願。”茹貴妃無情地看著,就像她自己說的,不是隻有万俟錦潯一個人恨。此刻,她就無情地把她的恨拋給了面前這個她朝夕相對了十幾年的老人。

“賤人……”悲憤至極的万俟穆,再也受不了這樣的羞辱,失去了理智般抽出了腰間的寶劍,狠命向茹瀾擲去。

我驚得不敢再看,也不願看這個王朝傾覆的時候,連往日融融溫情也開始片片剝落,露初猙獰醜陋的面目。

“錦潯……”兩個同樣絕望淒厲的叫聲迴盪在政通殿裡。

我呆呆看著把茹貴妃護在自己懷中的万俟錦潯,那柄無情的帝王劍深深插入在他的腹部,血從他的口中湧了出來。

“潯兒……”万俟穆搖搖晃晃從寶座上走下來,想來看看這個他最疼愛,而又親手置之死地的兒子,可才邁下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