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車伕和守門的小廝,叫他們閉緊嘴巴,別將這事兒傳出去了。
幾人拿了銀子,高興地應下,左不過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又不知內情,還能賺銀子,何樂而不為?
沈氏得到了保證,打算回瑩心堂,突然,有人在她身後叫了一聲。
叫的什麼沒太聽清,但她還是下意識地轉過身,面向了對方。
衣料倒是華貴,模樣也挺漂亮,就是頭髮亂糟糟的、鞋子是反的……太沒形象了些。
沈氏有些拿捏不準她的身份,就溫和地笑了笑,道:“姑娘,你找人嗎?”
“我……我……”話未說完,眼淚先流了下來。
沈氏一頭霧水,瞧這姑娘的穿著,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可怎麼好像……腦子有點兒不正常啊?
“姑娘,你是不是迷路了,我差人給你家遞給口信,你告訴我,你姓什麼叫什麼住哪兒。”沈氏輕聲說。
她不說話,只看向沈氏,一抽一抽地哭,弄得沈氏好不尷尬。
沈氏乾笑了兩聲,上前,輕拍著她肩膀道:“姑娘,你是跟家裡人吵架了才跑出來的嗎?還是……哎,你別急著哭啊,哭多了傷身,有什麼話好好說,我不是壞人,你看。”
指了指牌匾,“這是楚家,我有什麼幫得到你的,你說,我不會害你的。”
跟自己的芊芊一樣大,看到她這麼無助的樣子,沈氏會想到萬一芊芊有天也走投無路了,是不是也能碰到好心人這麼幫著芊芊。
她“嗚”的一聲,撲進了沈氏懷裡。
沈氏這回是完完全全驚呆了。
我又不是你娘,你抱我做什麼?我家芊芊很小氣的,要是被她看到我抱弟弟妹妹之外的人,她會吃醋的。
“姑娘,有話好說啊,你別哭了來。”沈氏一邊說著,一邊想要推開她。奈何她抱得實在太緊,好像有多怕失去她似的。可她們明明不認識,不是嗎?
就在沈氏焦頭爛額之際,菊青來了。
菊青死也想不到自己不過是去熬了一頓藥,大小姐就跑不見了,好不容易問著路人問到這裡,卻又看見大小姐抱著一個貴婦人不撒手。
瞧這婦人的年紀與穿著,應該是楚家的正房太太,即楚芊芊親孃。
可是小姐啊小姐啊,你跟楚芊芊水火不容,你抱她娘做什麼?不怕楚芊芊衝出來扇你兩耳刮子?
“不好意思啊,夫人,我家小姐病了……病……病了!”菊青模稜兩可地解釋著,順便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姚汐從沈氏身上摳了下來。
沈氏以為菊青口中的病是傻子病,憐憫地看了那女子一眼,轉身進屋了。
“啊——啊……”姚汐泣不成聲,想抓住沈氏,卻被菊青眼疾手快地抱住了雙臂。
菊青低聲道:“小姐!您到底要幹嘛啊?你是不是病糊塗了?那人是誰您知道嗎?趕緊的,回府吧,啊?王爺這會子正滿大街地找您呢,別再讓王爺擔心了。”
“大師,我是誰?”
“你就是你。”
“不是,我……我不是過去的我。”
“你當然不是過去的你,我們都不是過去的自己,我們是現在的我們,要努力將來的我們。”
“大師,人為什麼會有疾病、會有苦難?”
“疾病與苦難,都是上蒼給人的警示。人若疾病纏身,定是犯了過失,或常怒、或常悲、或做了惡事、或不愛惜身子,然他本人對此毫無警覺,上蒼唯有讓他體會到足夠多的痛苦,他才能下定決心痛改前非。如……常酗酒者,易發肝疾、胃疾,但倘若他一直不生病,他一直都會心存僥倖,甚至,變本加厲。直到某天,他病了,痛了,病得下不了床了,痛得死去活來了,大夫的勸告也就終於能夠聽進去了。”
“那苦難呢?人又是為什麼要經歷苦難?”
“苦難還是磨難?磨難的話,是為了鍛鍊人的意志,苦難則是在償還欠下的債孽。”
回憶完畢,楚芊芊闔上了眸子。
被搶功勞、被算計、被最親的人接連捨棄,是她的磨難,還是她的苦難?
如果是磨難,她要做什麼大事,竟被這般磨練意志?
如果是苦難,她是欠了誰的債,又是搶了誰的東西?
月光下,湖水靜謐流深。
姚汐坐在涼亭裡,裹著一件裡紅外黑的氅衣。
“你說,我叫姚汐?”她盯著水中央的波紋,神色木木地問。
菊青怔了怔,為她剝了一個貢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