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烏喇那拉氏。景嫻,他將來會是一位親王,他還會有其他的福晉,我又能阻止多少次?
“恭—喜—你。”我連聲音也有些顫抖,我並沒有想象中的堅強,如果他再走遲一步,可能就會看到我已經撲了出去擁抱他,可現在我所能擁抱的就只有冰冷的雪花。
“啊——”我胸中大慟,無論我怎麼呼喊,聲音都被那風雪所吞噬。胸中的悲痛,自覺已無力承受,腦海中反反覆覆的只是那刻骨銘心的一句:
縱使美人依舊,情已殤,卻又是誰的笑未央?
有情何似無情
那天我一直心神不安,總是頻頻心驚,頻頻又顧盼,空氣中的安息香要比往日濃重了許多,但也平靜不了我那顆躍動的心。在這大冬天裡,我的手心居然微微滲出了汗來。
“福晉——”蓉姑姑有些擔心地把一盅茶送到我的手裡,“砰!”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那茶盅已然應聲墮地,茶水把地毯染了一片。“格格——沒事吧?”靜月和杏兒趕緊過來檢視,“沒事,沒事,趕緊收拾好吧。”我退開到一邊,那思緒也隨即飄到很遠。
“格格真的沒事吧?”杏兒悄聲問道,“沒事的,想是太掛念四爺而已,趕快收拾吧,看這天色,四爺也該快回來了。”如果我真的在想念弘曆,或者我的心還會好過一點,但此刻我的心卻在苦苦地想念著另一個人。
天終於完全暗下來了,杏兒不禁有些洩氣,嘟著嘴說:“盼了一天,結果人還是沒回來!”我倒是鬆了一口氣,那顆不安的心總算是歸了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都在這個時候了,怕且今天是不會回來了,就是回來也會到姐姐那邊去的,我們今天還是早點休息吧。”我那沒來由的好心情盡收在蓉姑姑的眼底下,她不悅地說:“天還早得很呢,福晉不如寫寫字,撫撫琴吧。”
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此刻我真的沒有這樣的心情,與其讓滿腔的閨怨擾亂了這大好的過年氣氛,真不如早點休息要來得好,畢竟這是我來到這裡後的第一個春節。
那邊蓉姑姑卻已經把墨都磨好了,靜月、杏兒也在一邊吵著要我寫揮春,推遲不下,只好拿起案上的筆,但提筆良久,我卻連一句吉慶的話也想不出。
“格格,不如就寫四爺送你的那片香雪海吧。”靜月本是想哄我歡喜的,卻反而觸碰了我的心事,讓我想起那千樹銀花,更想起那手執一株寒梅的人。
“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華。寒梅最堪恨,長作去年花。”
那聲音——我猛地一抬頭,卻看到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弘——歷?”我愣了一愣,他卻把我手上的梅花盞拿了起來,靜月她們已經識趣地紛紛退下了,“之前宮裡一直都沒訊息,你怎麼突然就回來了?”普一開口,我就有點後悔了,這話不覺就充滿了怨婦的味道。
弘曆從後擁著我,“你怪我回來晚了?”他的目光依然定定地落在那花盞上,原來他誤會了,我順勢地點了一下頭。他的頭摩梭著我的臉,親暱地說:“皇阿瑪原來說今天不回來了,後來用過膳後又突然立了主意要回來,也只帶了一小隊的人從側門那邊回來,宮裡面當然沒有訊息了,我連英琦那邊都還沒過去,一心只想著你——”
那動人的情話落在我的心裡頭卻化成一腔的酸水,酸得我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於是趕緊別過臉去,弘曆的臉卻更加地逼近,讓我無處無可避。他的吻嫻熟地*著我,但卻激不起我半點的熱情。
“嗯——”一聲聲纏綿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長空,我緊閉著雙眼,承受著他身下的激情,我實在不想在弘曆眼裡看到那個醜陋的自己,只消一想到我在兩個男人的身下都透露出同樣嬌羞的表情,就足以令我極度鄙視和痛恨自己。
我儘量裝作熱情地迎合著弘曆的每一次撞擊,但我的內心卻祈求著一切的結束,我甚至厭惡起這身上的重量,這念頭一閃而過,我卻不禁心下一愕,原來我的涼薄並不亞於他。
當他終於癱軟在一旁的時候,我也長長地舒了口氣,“還生氣麼?”他憐惜地摟著我,我搖了搖頭,再抬眼的時候,耳邊已經傳來他均勻的呼吸聲,他畢竟是太累了。他的臉上盡是寒夜奔波的倦容,這一刻,那一絲的愧疚差點讓我不能呼吸,我不是曾經很愛很愛面前這個男人麼?難道我為他流的淚還不夠多麼?為什麼我的愛卻會輕易地改變?
我輕輕地挪開他的手,赤腳下了床,地上的冰寒由腳底直傳到心裡去,我滿面皆是淚痕,心中痛楚,排山倒海襲來。我知道,此刻,於我的心中,有一些東西,是永遠也回不來了。
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