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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我依然在他的懷裡,他就靠在一個大抱枕上睡著。我從來未試過以這種角度看他:濃濃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嘴不大,但唇厚厚的,他的耳朵邊上有道褶,莫非他小時候曾有過大病?(相書上說,耳朵上部有褶的,意味著此人小時候曾生過一場大病。)再細看他,細細的皺紋已經爬滿他的雙額,除去平日的日理萬機,單是那段歲月就留給他太多的痛,難怪會是歲月催人老了。

“四娘。。。”我嚇了一跳,這兩個字像釘子般釘進我的心,全身的汗毛都跟著豎起來了,他說的是“呂氏四娘”麼,我不敢想下去。他一翻身,猛地抱緊我,“不要走,不要走。。”我知道他此刻叫的一定不是我,他的睫毛一顫一顫的,不知道正在發著怎麼樣的夢呢?我又把臉靠近了一點,“啊!!”誰料到他突然睜開眼睛,我被著實地嚇了一大跳。

他把我抱得更緊了,我覺得他一定是作了一個悲傷的夢,而夢裡他愛的人走了。“不要走,好麼?”他問我第三次了。我依然是搖頭,“不要走,不要離開朕,好麼?”我仍舊是搖頭。“真的要走麼?”他仍不死心。“嗯。”這次我點頭。

他不再出聲,只是死死地摟著我。空氣像凝結不動般,我也不敢動,我又開始害怕了,弘曆,你究竟在哪兒?

良久,他柔聲問道:“嫻兒,如果沒有弘曆,你會喜歡我麼?”他就如一痴情的少年郎,他放開我。我抬起頭,他的眼內只有柔弱、企盼、緊張和悲傷。“會的。”我只能這麼說了,我不忍再在他的心上刮上一道。“你下去吧。”他又變回那頭受傷的野獸,他以冷酷把自己再次包裹起來,默默地躲到一旁舔著自己的傷口。

幾個侍女、婦人捧著一套套的衣服在等著,我下了床,被她們領到旁邊的側室去。漱口、梳頭、更衣。我就像一個玩偶,被攸攸擺弄著。我穿上一套桃紅鑲金滾邊的夾花褙子,看似喜氣,我的心卻如死灰般沉寂。宮女把摻入茉莉花的珍珠粉撲在我的臉上,又用細簪子挑上一點兒百花胭脂,一些抹在我的唇上,剩下的用一點水化開,抹在手心裡,再輕輕地在我的臉上兩腮暈開,又用上好的眉石為我細細地畫上柳葉眉,好一個百媚生的桃花妝。另一個宮女手捧銅鏡在一旁映照著,鏡中人豔若桃李,卻沒有一絲的生氣。

梳洗完畢,宮女又領我回到大殿去。雍正也已經梳洗好,端正地坐在龍椅上,想是昨晚一夜都睡得不好,他的眼裡盡是紅絲。我跪下請安,雖然昨晚發生了很多事,但一天在宮裡頭,規矩都是不能廢的。“起來吧,先吃早點。”說著他也過來一起吃了。我一點胃口也沒有,只是愣愣地擺弄碗裡的粥。“多吃一點吧!”他夾了一箸菜到我的碗裡,我也是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我腦子裡千思萬邃,但最終都歸不到一個點兒來。一抬頭又碰上他黑漆漆的眼瞳,深邃得把我的心都一覽無為。

他又一次抓起我的手,“皇上。”他看著我,“既然結果都是一樣的,這樣又何必呢。”我抽開我的手,他的面變得冷冰冰的。“吳全!!”“奴才在!”吳公公馬上過來,“侍候格格選秀去! ”大暑天的,我的心卻寒得連手也冷起來。“皇上,您答應過皇后娘娘的諾言呢?”我對他尚抱有一絲的希冀。“別用皇后娘娘來壓朕!”他背過臉去,“單是昨晚,朕就可以讓你死一萬次了。”吳公公過來,示意我跟他走。我卻坐著一動不動的,“格格。。”吳公公開聲了。他轉過頭,看我還在,於是走過來,把面逼近我,輕聲道:“還是你想我馬上抱你回龍床,連選秀的一步都省了?”

我厭惡得差點要把剛才的早點都吐出來,別過臉去,起來跪安跟著吳公公過去了。我剛邁出步子就聽到他在大笑,笑聲悽然,我本想回頭再看他一眼,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殿外有頂軟轎在等著,有另一個小太監扶我上轎,吳公公就跟在轎子後。那笑聲還斷斷續續地傳來,我和吳公公都不期然地看著那個大殿。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

“公公走吧。”說罷,我放下簾子,不再回望。既然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那就既來之則安之吧。這麼想著心情也好了大半。

轎子往御花園的方向走去,今年選秀女好像在延暉閣舉行,皇后娘娘臥病在床,皇上又沒有心情,哪會是誰去負責選呢?我心裡正納悶著。轎子就停下來了,“格格請。”小太監把我從轎子裡扶了下來。能夠從養心殿被抬去選秀女,我可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難怪小太監總是一臉好奇地朝著我看。

延暉閣前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一排排秀女,衣衫鬢影,各具風姿。吳公公帶著我,從側門過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