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真可怕,明明是朝夕相對的枕邊人,為了權勢,有一天竟變得如此的陌生。”
這樣的道理我怎會不懂,柔聲喚道:“皇上……”
弘曆擺了擺手,又想了想才道:“也罷了,便照你所說的辦吧,也難得你大體,肯把榮耀平分給眾人。”
我斂起容姿道:“臣妾也並非無私心,臣妾無子無德,此前皇上賜臣妾封號,六宮中已有不滿,如果此次獨封賞臣妾,後宮的事非只怕更多,若是傷了姐妹間和氣,或是令皇上煩心的話,臣妾便更難心安。”我抬頭看著弘曆,一雙漆黑的捷子猶含著淚的眼波流轉,說不出的瀲灩嫵媚。
弘曆心有感觸,溫熱的手觸碰著我的臉額,聲音微有些嘶啞,“你怎麼老在妄自菲薄呢?闔宮裡有誰敢説你無子無德!這些年都是你不計較名份辛苦地為朕打理著後宮,再說,我們是有孩子的,而且不止一個,都是朕的錯,才讓你一個也沒有留著,都是朕的錯,別人要怪的就該怪朕!怎麼能說你無子無德呢?”
我的臉上毫無表情,幾乎一字一頓地道:“可臣妾無子卻是鐵一般的事實啊!”
弘曆更是歉疚,雙手緊緊地把我抱在懷裡,“朕會補償給你的,一定會;一定會!”我的臉擱在他寬實的肩膀上,眼中的只是毫無波動的空洞。補償?什麼叫補償?一開始英琦便為正室,而我只是妾。及後,她為後,我只為妃,十幾年來,我失去了多少才換得到今天的地位,這樣怎麼能叫補償呢!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裡翻騰而起的情緒,讓理智重新控制住自己,輕輕地合上雙眼,再一次睜開,如水般的雙眸已經淡然平和,充滿了柔情蜜意。“皇上給臣妾的已經夠多的,皇上對臣妾的愛寵便是臣妾最大的恩典了。
弘曆歡喜地把我抱在懷裡,“到底是咱們的嫻兒最懂大體,後宮眾人要是也能像你這般明理朕便能安寢無憂了。”
我不覺取笑道:“皇上言重了,後宮和睦,何人敢教皇上難眠呢?”
弘曆輕握我的腰肢,之前的大病令我更顯清瘦,快要不盈一握了。他興致盎然,笑道:“就你這小妖精就教朕夜夜不能寐!”
我忍不住“嗤”地一聲輕笑,縱身躲開,“如此說來便是臣妾的罪過了。”嬈嬈幾步,頭上珠釵靈動,猶如繁星輕舞。
弘曆眼中迷醉之色更濃,“昔日你在皇考御前一舞,那舞姿真叫人砰然心動;連蝴蝶、流螢都被你所吸引,可惜難得看到……”
我盈盈一笑,道:“論起舞姿,婉嬪妹妹不是更好,細看起來還有當年慧賢皇貴妃的風采。”
弘曆忽地眉毛微微一挑,冰冷道:“罷了,這個時候,別提她掃興。”我心裡一沉,想不到他對婉嬪竟會如此厭惡。
但只是瞬間,他又和顏悅色地拉過我的手撫在琴上,錚得一串叮咚做響,“既然你不肯為朕起舞,好歹也為朕彈一曲吧,只是不許你再彈什麼《樓東賦》,往後要彈也只許你彈《長相思》。”
他俯下身子,把我瘦小的身軀都包裹在懷裡,雙手放於我兩手的外側,同手而劃撥,同聲而和唱:
汴水流,
泗水流,
流到瓜州古渡頭,
吳山點點愁。
思悠悠,
恨悠悠,
恨到歸時方始休,
月明人倚樓……
當日以一曲結緣,可今天誰又能從寂寞的歌聲裡聽出其中的恩怨難休……
鳳凰于飛
翌日,高公公帶著諂媚的笑容而至,“賀皇貴妃娘娘大喜,奴才祝願皇貴妃娘娘千秋萬載永享聖恩!”高公公機靈得很,詔書都還未下,他已經左一句皇貴妃,右一句皇貴妃喚得人心都酥軟起來。
我隨手抓起一隻玉扳指賞給了高公公,這種人情是段不能省的,得失於微,這些人往往是成敗的關鍵。
高公公笑意盈盈地接過,又深深地叩首,才對門外宣道:“皇上有賞, 賞金玉如意二柄、金點翠鳳鈿二頂、金點翠鈿尾穗二十掛、金點翠三掛流蘇;雙掛流蘇;單掛流蘇各一對;珊瑚;綠玉挑杆雙掛和單掛流蘇共八對。”
“皇上有賞,賞東珠,珊瑚,紅碧瑤,綠玉,琥珀,金珀,伽南香等各種朝珠十盤。”
“皇上有賞,賞上用緞一九疋,上用江紬一九疋,上用宮紬一九疋,上用紗一九疋,春紬一九疋,綾一九疋。”
底下眾人不覺哇然,我也倍感意外,這樣的恩賞已是皇后等級了,對於還是一個未被冊封的皇貴妃,這樣殷厚的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