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賜婚的藩邸嫡福晉,還望皇上三思。”
皇帝點了點頭,“朕……她好歹與朕夫妻多年。朕不願殺之,也不願留下廢黜糟糠之妻之名。”
嚶鳴心頭一沉。不廢也不殺?!皇帝居然能這般寬容?禧貴人方春菲之死也就罷了,左右皇帝也沒把那個小妮子當一回事兒,可康嬪當初落下的一胎,可是皇帝的親骨肉,何況巫蠱——歷來為帝王所不容,千古以來,死在“巫蠱”二字上的人還少嗎??
不,嚶鳴從來不覺得皇帝是個仁心寬厚之輩。如他所言,他只是不願意落下“廢黜糟糠”的惡名。如順治帝廢黜元后,便是一生的汙點。
“那皇上的意思是——”既然猜不猜皇帝的心意,索性直接問他好了。
皇帝丹鳳眸子裡盡數是冰冷之意,他淡淡道:“終生幽禁長春宮,非死不得出!!”
幽禁至死嗎?
嚶鳴心中倒是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跟進了冷宮也沒什麼區別了。
小年之後,皇帝便封了御筆,也總算能閒了下來,長春宮首領太監趙新被皇帝以服侍皇后不周的罪名杖斃了,束素、含貝幾個一等宮女也賜死,皇后的身邊的人來了一次大換水,全都換成了皇帝的人。
中宮病重,年底的氣氛自然熱鬧不起來。
這一日,皇帝趁著雪後初霽,去了慈寧宮,服侍太后用湯藥。太后的風寒也病了些日子了,總是夜裡咳嗽,聽說精神很是不好,需慢慢調理。
太后喝了藥,斜倚著個軟枕,與皇帝嘮著家常,“永琪都到了該入讀的年紀了,偏生今年前朝後宮大事小事不斷,倒是耽誤了他們。”——太后可一直記著皇帝早些年的承諾,等永琪入讀,便要將他的名字寫在正大光明殿後。因此這話,太后也是再試探皇帝。
皇帝點了點頭,道:“等過了年,便叫永珹和永琪一起入讀吧。”——嘉嬪的四阿哥永珹比五阿哥略大幾個月,也到了該入讀的年歲了。
太后露出了些許笑容,“那伴讀的人選,皇帝可有安排?”
皇帝不冷不熱道:“從宗室中選兩個品性上佳的也就是了。”
太后倒是依舊帶著微笑,“伴讀人選,皇帝看著甄選既可。不過烏拉那拉家倒是有幾個不錯的孩子,給永琪做哈哈珠子總成吧?”
皇帝聽了,略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頭了。
哈哈珠子就是“幼僕”,也充當陪伴皇子讀書、騎射之職,但地位比伴讀低。皇子伴讀通常只有兩人,而哈哈珠子卻沒有名額限制,一般四五個、六七個都很常見。太后開口只要兩個哈哈珠子名額,皇帝自然不便拒絕。
商定了此事之後,太后才忍不住問及皇后,“富察氏的事兒,儷蘭也都跟哀家說了,事到如今,不知皇帝打算如何處置她呢?”
皇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皇后於兒子夫妻一場,兒子也不想做得太絕。”
太后深深看了皇帝一眼,“皇帝念舊情是好事,只是富察氏,早已不是藩邸時候那個賢德良善的富察毓敏了。”
“朕知道……”皇帝深深嘆了口氣,“皇額娘,皇后與朕結縭二十餘載,為朕生兒育女,也有些可憐之處。”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太后冷哼道,“不是哀家容不得她,而是她這些年做的事情,也著實不必哀家一一列舉了!!她早不配做皇后了!”
聽得這話,皇帝心下微微有些不快,“莫非在皇額娘眼裡,只有嫻妃才配做皇后嗎?”
太后心中不悅,嘴上卻溫和了幾分,“哀家知道,皇帝沒有抬舉儷蘭的意思,又怎會勉強皇帝呢?”說罷,太后嘆著氣道,“儷蘭脾氣不夠溫順,怕是這輩子都改不了了。做中宮皇后,最要緊的便是賢德寬厚,儷蘭做不了,富察氏更是不配!可儷蘭再不好,起碼她沒有害過皇帝的子嗣!!”
太后這番話,可著實說進了皇帝的心坎裡。嫻妃就算再不好,也沒有謀害過他的子嗣……
“皇額娘,朕早先便說過,朕——絕不廢后!!”皇帝的語氣一如當年決然。
太后不禁皺起了眉頭。
旋即,皇帝話鋒一轉,冷然道:“朕不殺她,也不廢她,但自此之後,皇后終身幽禁長春宮!”
太后聽了,總算舒緩了臉色,忙點頭道:“如此也好,給了她顏面,也保全了皇家的顏面。”——太后生怕皇帝會再一次放縱了富察氏,如今見皇帝要幽禁富察氏至死,太后也就見好就收了。
自此之後,皇后也就只是個擺設。雖說有這麼個擺設在,儷蘭就問鼎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