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爹孃唸叨,被爹孃看不上,被老大數落!
憑什麼?
他這條腿也是為上山打獵時廢的,他們憑什麼一個個的數落他,看不上他?!
夏老爺子狠狠瞪了夏繼忠一眼,“大人說話,你插什麼嘴?你爹孃就是這麼教養你的?沒規矩!”
夏繼忠還要說話,被夏勇老爺子看了一眼,才憤憤止住,委屈的喚了聲,“爺爺。”
夏勇老爺子安撫的拍了拍大孫子的手,抬頭對夏老爺子道,“對一個孩子大呼小叫的做什麼?你就這麼點度量?”
說罷,看著半山腰的墳墓,長長嘆了一口氣,“走吧,去跟爹孃爺奶祖宗們說一聲。”
夏老爺子一口氣憋在喉間,就想抓住夏勇老爺子問上一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就這麼點度量……”
可夏勇老爺子已經扶著大孫子走了。
夏承業跟在另一側,淡淡掃了夏老爺子幾人一眼,抬腳跟著一步一步往半山腰而去。
夏老爺子惱怒的臉都青了,大叫一聲,“老大,我們從另外一邊上去!”
說罷,一掉頭往另外一側的上山路走去。
夏承平蹙了蹙眉,叫了夏老爺子兩聲,被夏老爺子一眼瞪住,“幹啥?讓你走這本就走這邊,你哪那麼多話?是不是有了功名就不把你爹我看進眼裡了?!巴不得離我遠遠的才好是不是?你想走那邊你走那邊,看誰攔著你!”說完,冷冷的哼了聲,“我說不得別人也說不得你了!”
轉身就走。
夏承平臉色難看,他不過是不想讓村裡人看笑話,怎麼就莫名惹來他一頓罵?
真是有病!
夏承平不說話了,往夏老爺子身邊走。
夏承樂心裡偷偷樂了兩把,眼中藏著笑意,被夏承平看到狠狠瞪了一眼,夏承樂撇了撇嘴,快步跟上夏老爺子,“爹,我扶你。”
夏承平心口燃氣一股無名怒火!握了握拳!
早晚……他要把老頭子跟這群寄生蟲都踹的遠遠的,早晚!
夏承平深吸兩口氣,壓住心底的躁動,也上了山。
半山腰,兄弟倆齊齊跪在墓碑前。
這墓碑是夏承平中秀才那會兒重新換的,很新。
夏家大老爺子鬆了大孫子的手,取了兒子拎來的竹籃,取了東西要放在墓碑前,被夏老爺子攔住,“我帶了娘最愛吃的大肥肉,大哥帶來的一點葷腥都沒有,娘怎麼下飯?”
夏家大老爺子也不多說什麼,任夏老爺子擺了幾樣吃食,才去拿祭拜用的白燭臺,卻不想,再被夏老爺子攔住,“我家大郎有了官身是喜事,哪能用白燭臺,沒得沾上晦氣。”
徑直拿了紅色燭臺出來,放了兩根紅蠟燭。
夏家大老爺子乾脆什麼也不做了,看夏老爺子點了蠟燭,絮絮叨叨的說起他這些年的辛苦日子,怎麼把孩子拉扯大,孩子怎麼努力上進,考了秀才得了功名,又被上邊看中給了官身,說到最後,老淚縱橫,又是哭又是笑的,“爹、娘,我知道你們看不上我,可如今給老夏家掙面子的人是我!是我!我給老夏家培養出一個秀才,一個官!我們老夏家以後就不是平頭百姓了,我們是官!我們是官!可惜,大哥非要跟我分家,不然他也能跟著沾沾大郎的光!”
他一個人說了半天,止住時問一旁的夏家大老爺子,“大哥,你後悔不?要是沒分家,你也能被別人尊稱一聲老太爺,也能享受被人巴結奉承的福氣,嫂子不用這麼大年紀還做家務,忠哥兒、義哥兒能說好親事,瑤娘也能尋更好的親事……”
夏家大老爺子看了夏老爺子一眼,淡淡道,“我們不稀罕。你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讓孩子給爹孃和祖宗磕個頭,好回家去。”
夏繼忠在一旁氣沖沖的瞪著夏老爺子,輕聲嘀咕,“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還不是仗著有個破功名壞了我大姐的親事!還好意思說這樣的話,真不要臉……”
他說的聲音極小,小到站在他身邊的夏承業也只聽見了沒安好心……壞親事……幾個字眼。
可夏老爺子不知為何卻聽到了,他不但聽到了前面的黃鼠狼給雞拜年,還聽到了後面的不要臉幾個字,眼神瞬間陰鷙可怕,伸手就拽了夏繼忠的衣服,一用力把人扯了過來,“夏繼忠,你個小兔崽子說誰沒安好心?說誰不要臉……”
夏繼忠被拖的一個踉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壓碎兩個盤子,破碎的瓷片就那麼直直扎進了膝蓋裡,血瞬間汩汩而出!
“啊!疼!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