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顏的臉色驀然大變,將紙條攥入掌心,直視梅岸,“何時發生的事?可有證據?”
梅岸看了十一娘一眼,宋顏也掃了十一娘一眼,眉頭微蹙,道,“無妨,此事多少與十一姑娘有牽連,她聽一下也無妨。”
“是。”梅岸不再遲疑,“魏砂早在幾月前就收了別人的好處,將咱們運到雲州府的好米糧囤起,悄悄賣給了外地一個商人,銀子收了自己腰包,鋪子裡賣的……全是用油洗過的陳年發黴的米!上次收到雲州府那邊的訊息,屬下本想親自去走一遭,恰好那時少爺說讓屬下試探魏砂,所以……”
“所以,他這次明知官府有令,依然故技重施,將百姓的好米脫皮後給換成了發黴的米?”宋顏的聲音帶著令人發毛的笑意。
“是。”梅岸垂頭。
宋顏卻真的笑了,“好,很好。我正顧念往日情分,他倒給了我處置他的好藉口。趕回老家,永遠不許回來雲州府清水鎮,十一姑娘以為如何?”
十一娘聳肩,“你的下人你做主。”
不等宋顏再說什麼,十一娘轉身回店。
宋顏唇邊的笑瞬間收起,轉過身,往回走,“你回去收拾一下,吃過午飯我們一起去雲州府。”
梅岸應聲,“是。”
“百姓咋了幾家鋪子?”
“宏生路上的兩家,正安路上一家,城北兩家,城東三家,一共八家。”梅岸邊走邊說。
宋顏眉頭蹙緊,眸底涼意森森,“他可真不閒著。一共損失多少?”
“初步預估,十萬兩。”梅岸低著頭,不敢說要不是有少爺罩著寵著,魏砂他敢這麼肆無忌憚嗎?
宋顏腳步一頓,再次抬起,“讓他在牢裡呆上十天,誰也不許探監,知府那裡也不用去知會。”
梅岸挑眉,暗爽,琢磨著他是不是悄悄去一趟牢房,賄賂點銀子讓牢房裡的人好好的“伺候伺候”魏爺!
宋顏回到宋宅,剛吩咐了丫頭去收拾貼身衣物,何嬤嬤就哭進了門,噗通一聲跪在宋顏腳下,“少爺,魏砂只是一時糊塗,您可要救救他啊……”
宋顏微微眯眼,掃了門外伺候的兩個小廝,房內正倒水的婢女一人一眼,笑著將何嬤嬤扶起來,“奶孃別急,訊息有過誇張,並沒這般嚴重。”
何嬤嬤是親眼看過訊息的,哪裡會信宋顏的安慰,只順勢起身坐到上首右側椅子上,抹著眼淚,“你也不用安慰我,他那點腦瓜子著實不夠用,想為少爺辦點事卻被人利用……”
利用?
生意場上,用錢打通的路子也叫路,他收了錢叫什麼利用?!
更何況,他將好米糧高價賣給別人,以陳年發黴的米以次充好,壞的是他們宋家賴以為繼的聲譽!
豈是簡單一句腦子不夠用被人利用能搪塞過去的?!
宋顏淡了神色,淺笑,“吃過午飯我便去一趟雲州府,這段時間家裡……”
“你放心你放心,我一定跟夫人小姐好好相處,沒事絕對不出幽篁裡!”何嬤嬤發誓一般,惶惶的看著他。
那眼神像極了那年大火時她抱著自己時的張皇。
宋顏抿唇,點頭,起身,走出幾步又回頭,“……也不用特意委屈自己。”
何嬤嬤淚眼含笑,“為著少爺和魏砂,再多委屈我也願意受。”
宋顏轉身,一貫涼薄的眸底卻蘊著莫名的情緒。
……
這一日,十一娘沒等來孟元浪,卻在傍晚等來了第二波暗殺!
她因一夜沒睡,白日裡一邊忙店裡的活計,一邊惦記孟元浪何時來,到下午去薛燁家找羅氏與幾個姐妹時,明明歪在炕上看她們繡花,不知怎麼就睡著了。
“十一娘!”
她是被一陣尖銳的喊叫驚醒的,睜眼對上的便是一雙沒有溫度的眼睛,一身黑衣正舉著一把淬著寒光的劍往自家身上砍。
發出聲音的是身著單薄裡衣將自己護在身下的顧氏!
十一娘瞬間清醒,抱著顧氏連被子一起翻滾出去,黑衣人一擊不著,欺身而上,十一娘避開鋒芒,與他對打起來。
“顧嬸兒,快走!”
“十一娘……”
“他殺不了我,你快逃……”
隔了一間堂屋的東屋也發出響動,顧氏的臉瞬間煞白,撲著往地上爬,“小燁!”踉蹌著站起身。
十一娘扯過自己的衣服,勉強纏住黑衣人想要刺向顧氏的冰刃,厲聲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何對薛燁